周瑜好似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未问出口,只颓然地盯着孙权,复又跌坐回去,此前心中苦痛在得知那人是自己后只有增无减。“结发非所爱,愧负白头人”,他口中喃喃,他自知对小乔亏欠良多,以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对她照抚有加,只是他未曾想过,便是如此,他还是误了她的终身。儿女情长,本当缠绵,而今却徒余折磨,爱而不舍,求而不得,新婚罗帐空结发,白首独思当日诺。

他想问那边的二乔是否嫁予了良人,一开口,想知道若他们当真有始有终,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思却忽而便压过了一切,落到唇边的只剩一句:“那…瑜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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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兄吗?”孙权的神色忽而郑重了起来,“他大约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他说那人是万里挑一的无双公子,面若冠玉,眉目英朗,带着没有侵略性的美感,昔年策马行街处不知带走多少暗许芳心,他是舒城桃李,是九天月色。

他说那人出身世家,复为贵胄,却不骄不矜,虚怀若谷,若深流静水,似玉壶冰心,温文有礼,精通音律,雅擅鸣琴。

他说那人多智善谋,聪颖慧黠,深谙行军用兵之阳谋诡道,退可运筹帷幄,进可披甲执枪,文能安动荡天下,武当退汹汹敌师。

他说那人是侯府佳主,看似潇洒无拘,随性而为,却永远记挂着孝顺母亲,记挂着教养幼弟,记挂着维护小妹,甚至记挂着府中下人的生辰婚配,记挂着后园花木的盛萎荣枯,侯府诸事都在他心中。

他说那人是江东良将,堂堂男儿,铁骨铮铮,与大哥一道断难决外事,四方征战,生死与共,心怀天下,志在千里,他求生却亦不畏死,他是军心支柱,是民心所向。

他说那人亦是明媚鲜活,许是因为大哥事事顺他的意,以致被宠惯了,且不说人前如何谦谦君子,在家中总还保有着几分少时的恣意娇纵与少爷脾性,但正是如此,他才有了应有的烟火气。

他说他们从不是君臣,他们只是家人,至亲至信,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侯府便是漂泊后的归宿。

他说他拥有天下人毕生所求的一切——权倾一方,无边荣华,亲友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