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伤害清楚地刻在他的梦里,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幻觉里,如果一个人可以无动于衷,他会不会已经不算是人了?
那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Hotch不知道自己的组员在想什么,他只是出声打断了他:“Griffith,你留在局里,把我们手头的线索做一下汇总。会做地理侧写吗?”
Griffith点头:“会。”
地理侧写是侧写师的必修课,只是没人比Reid更高效而已。Hotch看起来不在意效率问题:“好,如果撑不住就给我电话请假。”
“是,长官。”
Gideon看着警员把资料摞在桌上,忽然插话道:“Hotch,一会儿让Callahan代替我去神学院走访孩子。”
Hotch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等解释。
Gideon拉开一把椅子:“她说如果多个女性在场,受害者会感觉好一些,我认为她说得对。”
“没问题。”
Griffith把地图贴在白板上。复杂的图线在他眼中扭曲成无意义的涂鸦,倦怠的大脑抗议这种细致活儿,他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当。Griffith下意识地撑了一下桌面,却正好和照片中的受害者对上视线。
这和JJ给的证件照不同,是地方警官取证时拍的。金发女子看着憔悴极了,眼神空洞,泪痕未干,嘴角还有一小块淤青。她的脖颈留下乌黑的指印,腕上有捆绑的痕迹,外伤不严重,Griffith知道用不着几天这些伤痕就会消失,但是,犯人造成的创伤不在身体上,在她们心里。
恐惧感将他一口吞下,不安似乎是他灵魂的一部分,逃不开,躲不掉。世界之大,原来连家都是不安全的。他挣脱不开,也不敢挣扎,看见的东西太混乱了,他说不清是什么样子,大概是地狱吧。
他为什么置身于地狱?
他为什么不反抗?
他……
“Griffith!”
Griffith的手终于支持不住他的身体,缓缓倒下。
Greenaway望着哭泣的受害者,突然开口道:“你说,袭击者怎么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Reid摇头:“不知道,这有点像跟踪狂,可是时间太短了,不可能这么详细。”
Greenaway没回话,她拦住想继续取证的警员:“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儿,她受到的伤害太大了。”
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警员只好退回去。
Hotch恰好挂了电话:“Gideon说Griffith忽然晕倒了。”
Reid一愣:“什么?”
“看过医生,没有大问题,他先送Griffith回去休息了。”Hotch三言两语带过了这件事,“走吧,还有受害者没有访问完。”
Greenaway最后看了女人一眼,没再阻拦警员。
她不可遏制地想起自己的经历:家里,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被袭击。来人将手指插入伤口,蘸着她的血写下文字。事后,虽然Hotch很贴心地帮她洗掉了血字,但是经历是洗不掉的。
她惶惶不可终日。
安全感就像一层薄膜,每个人裹着它的时候可以谈笑风生,追求自由和幸福。但是,一旦失去这层薄膜,他们就回不去了。破坏这层膜却是很简单的事,自己,和这些受害者一样,都被撕毁了安全感。从今往后,她们连家都不敢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