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和直接气笑了,发现这贾赦还有一个破毛病,蹬鼻子上脸,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那种。亏得自个之前还以为这人藏着多少秘密,身怀宝藏值得挖掘,什么会看病,什么会武功,什么心理素质极强,恐怕都是歪打正着让他蒙上了。认识名贵药材,出身荣国府自然见识的多,不足为奇;帮人治病,说不定是人家自己慢慢痊愈了;捉野物打牙祭,说不定是那野物傻,自动送上门来;面对自个压迫性的注视依旧泰然自若,说不定就是这货真傻,反射弧还比一般人长,是真的没察觉;至于结交关系,这点儿倒是真的,可作为一府掌权人若是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那才是让人笑掉大牙。之前是自个一叶障目了,因着这么多东西多少都有贾赦的影子,就以为都与他有关系,现下看来恐怕都是巧合。唯一一点儿让人欣慰的就是,贾赦练武的天赋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袁成和才觉得心里好受一点。

“既然你都记得,往后除了给本将军送饭,空余时间都来练习武艺,本将军要定期抽查,若是达不到本将军的要求,哼哼……”袁成和话没说完,可脸上的表情和神色绝对能让人脑补出即将受到多么残酷眼中的惩罚。

贾赦一脸惧色的赶紧应道:“我学,我一定学。”生怕惹了袁成和不高兴又拉着他开练,他这会儿手软脚软已经没有力气了。

“你现在倒是乖觉。”

这句话让贾赦又恢复了蔫蔫儿的状态,只见他脸上带着些羞愧悔恨之色道:“我犯了错,能免于死罪发配至此,已是皇上格外开恩。自从被抄家关押之后,我一直在想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荣国府百年基业如何被我亲手毁于一旦?我想了一路都没想通,直到来了这里,看见将士们日夜操练,不怕辛苦,不怕流血,不怕牺牲,里边甚至有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我才觉察到我这五十多年的生活过的是多么不堪,若是我能早早的听父亲的话,多少有一两分上进心,恐怕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你这会儿能想明白也不算晚,到了西北大营,无论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还是五六十岁的老人,无论是将军还是犯人,只要敌人来了,都有责任拿起手中的武器将他们打出去,哪怕流干最后一滴血,战到最后一个人,也要誓死守好边关这第一道防线,大齐百姓的安稳生活必须由我们一起来守护。”袁成和的脸上带着严肃和郑重。

“将军说的这么高尚,贾赦我却是一个贪生怕死、怕苦怕累的俗人,恐怕永远也做不到这么伟大,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一步一步改变自己,争取在面对敌人时不拖后腿。”贾赦恢复了精气神儿,颇有些信誓旦旦的味道。

“将军你说我还有机会在这个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吗?我这半个月都在努力回想少时看过的武功招式,抽空一个人悄悄比划两下,可总是不得章法,笨手笨脚,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会不会还没学成就去地下见祖先了。”贾赦瞬间又有些期期艾艾,眼巴巴的看着袁成和,希望对方能鼓励鼓励他。

“前朝有位老将军过了七十岁还能单挑敌军数十名大将,你今年也就五十来岁吧,怕个什么劲儿!”袁成和上下打量了一下贾赦。

“真的吗?”贾赦确认道,“不过练武确实能让人强身健体,我才练了半个月,就觉得身体好了不少,干活也没那么累了。”不等袁成和确认,贾赦又找了过说服自己的理由,总归练武是没坏处的。

你这傻子哟,还不知道你自己天生适合练武,要是练武这么简单,那大齐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外敌来犯。不过袁成和并未明说,就贾赦这德行,若真的知道自个天资非凡,怕是又要翘尾巴,刚刚起了头的决心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没了。看来往后必须对他严加要求,给他一种资质一般的错觉,务必让他勤加练习,才能不辜负这一身天赋。

至于贾赦是戴罪之身这个事实,袁成和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他是皇帝的心腹,自然知道清算四王八公是因为皇帝再也受不了这些人占着偌大的好处,享受着祖辈的荣耀,却不思进取,腐朽到根里。再加上朝中诸人贪污腐败者甚多,也是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威慑那些还有用但却暂时不能动的贪官污吏。荣国府的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真比起某些人却着实是小巫见大巫,基于此哪怕培养贾赦也不会出太大问题。若贾赦真是个罪大恶极、罪行罄竹难书的大恶人,哪怕天资非凡,袁成和也不会放在眼里。

大将军自然是很忙的,能抽出一点儿时间指点贾赦已经很不错了,尤其下午还要与几位将军商讨布防之事,打发贾赦沿着中军四周跑圈,便专心处理起军政要事。

贾赦带着一脸苦相跑圈去了,还得演出一副体力不支、随时要倒下、要放弃的假象。不过,今天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该做的铺垫也做的差不多,贾赦还是很满意自个的演技滴。

第199章 被流放三世的贾赦

接下来两天贾赦就在练武和送餐中度过,只不过练武时趁着没人看管他没少偷懒, 把一个眼高手低,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演绎的淋漓尽致。他自以为没人发现,便越发惫懒起来,马步扎一个时辰有半个时辰都是松垮垮的歇着, 跑步跑十圈有五圈都是慢悠悠走步, 可是这样偷奸耍滑糊弄人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其实袁成和并非没有察觉, 一则是他知道像贾赦这种享受惯了的人想要彻底改变绝非一日之功, 人总是这样,哪怕思想上站的再高,可长年累月的身体上的习惯总是促使自个维持原有状态。二则这两天陆续与瓦勒人有了几场小范围的接触战,虽然规模不大,可眼见着瓦勒人随着天气回暖竟又有了频繁犯进的架势,袁成和正和几位将军紧锣密鼓的商讨新的布防方案,不能让瓦勒有机可乘,故而一时间顾不上贾赦。

说到瓦勒就不得不提他与中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宿世的仇敌, 这其中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前朝甚至再往前也不为过, 瓦勒之前西北最大的游牧部落是西突,曾经与东突横跨整个东北和西北两大地带, 对中原构成极大的威胁之势。可东西突为何最后直接败落,离不开两个大部落之间的内斗,谁也不服气谁,谁都想统一整个东西草原,成为这片广袤土地的王, 本来只是小摩擦,可斗着斗着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只要正面遭遇绝对没有二话,只有一个字“干”,每次都是奔着打死对方的架势。

聪明的恐怕就能想到东突西突之间的战争绝对不是只有他们两家的影子,这离不开前前朝在两个部落之间不余遗力的斡旋、挑事儿。前前朝没办法啊,倘若东西合并绝对是对中原地区毁灭性的打击和伤害,而且那时候中原骑兵很是薄弱,不仅品种优良的战马数量少,连马鞍、马镫这等有助作战的东西也没发明出来,人是坐在光溜溜的马背上作战的,光是为了练好骑术就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更别提骑着战马作战了,在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一族面前,那就跟小孩子闹着玩儿差不多。

前前朝的皇帝愁,大臣们也愁,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活人总不会让尿憋死,就有人提议让东西两地自己先打起来,正面刚敌不过,那就只能用阴谋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死。果然两个部落渐渐成焦灼之势,一时间就顾不上觊觎中原大地这块肥肉。前前朝趁此悄悄休养生息,大力蓄养战马,训练骑兵,时不时再跟东突或者西突来点儿交换,换些品种优良的种马、母马,当然这些都是潜移默化一点点做的,让对方根本没察觉到其中的真实意图,后来又有马鞍、马镫这等可以让人固定在马背上的伟大发明问世,前前朝的骑兵力量开始有了空前的发展和进步。

期间有不少次东西突打累了,准备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休战问题,而且打着打着,时间一长他们也渐渐察觉出哪里不对头,没把对方打趴下,自个倒是损失不少。还没庆幸素来直肠子、脑子不会拐弯的突厥人终于学会思考了,前前朝马上就通过各种方式花式挑起两边的矛盾,还没想到关键的两方人马顾不上继续追根溯源,嗷嗷叫的重新干起来。

终于有一天东西突察觉到前前朝这块本来落于下风、香喷喷的大肥肉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快速发展成已经风干了几十年的老牛肉,啃一口会崩牙,砍一刀会毁刀的那种。可这会儿东西两边已经停不下来了,胆敢停下来那就是坐等着被对方彻底打趴下,不说两边已然结下的不可调和的大仇,单就草原大汉的骨气也容不得他们退缩。最后在前前朝暗搓搓的帮助下,东突险胜了西突,可这会儿基本上到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连年的战争让东突的人口快速缩减,梦寐以求的西边草原是拿下了,可派不出人去收拢管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