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就坐在他前面。

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公孙钤坐得板直,在不掉下马的情况下尽量保持距离,想,当日说着“礼不可废”拒坐王上榻边的自己也有今天。

不过,王上身形迟缓,的确不像没事。

而且靠得近才发现,他身上真有些凉。

王上在前面为他扯着缰绳,腾出只手顺了顺马的鬃毛。

今天,本王去了裘府。

…王上待了一天?

公孙钤想了半天,拣出这句最无关痛痒的,问道。

王上点头。

你与丞相想个由头,将裘府改作他用吧。总是空置,也白费了。

是。回禀王上,臣之前也曾想过,裘将军府地处便利,既无他用,可改作市集或医馆,也算是为百姓造福。不过见王上挂念甚重,所以之前未曾提及。

王上扭身看他,似笑非笑道,为民造福之事,难为你能忍住不说。

公孙钤心道,王上逆鳞,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没敢说出口。

王上又问,你此去,觉得遖宿可有诚意?

公孙钤本不想这么晚惹他费心,但既被问到,也就如实禀告。

…遖宿国力不弱,兵士训练有素,应是有意展现给各使团。遖宿王不像是好相与之人,恐怕他也有意染指天下。

那你是否觉得,他与我天璇,会有一战?

公孙钤抬眼,不期然撞进他眼底皎皎月色。

王上每次征询意见,都像学生讨教问题。神色干净,语气诚挚,问完望着你,静待回答。

而公孙钤心想,大概没有几个臣子在呼吸相闻的距离与王上论过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