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未曾料到会留如此之久。这套衣服,还是顺江太守找当地人家赶制出来。样式仿了他从前广袖便服,厚而不重。

只因是赶工,衣上并无刺绣。紫色仅王室能用,顺江临时去寻染料,也染得不匀。

却无心成就了深浅水波。

公孙钤端立在侧,垂目静听陵光谈话,余光里就是这衣袍波纹。其中掺杂那轻重紫色,和因他动作而起的明暗皱褶。

一道道描摹下去,掩着他肩臂线条,腰身轮廓。近日他总靠在自己怀中,那身形熟悉至极。

真不该让王上见客。

齐之侃倒罢了,只是临别感谢一下天璇所作所为,顺便强调如今约定歇战,贵国不要再图谋不轨。

仲堃仪则关心甚多,从天璇王能否完全康复,问到中原通商能否恢复,通商范围可否扩至瑶光。

他虽一脸真诚,心下却想必已有各路应对,至少想好了天璇王早死会如何,不死会如何,瑶光金矿不开会如何,复开又如何。

待仲堃仪也把肯透露的天枢国情讲得差不多,陵光咳了两声,道本王如今易乏,这些事日后可与公孙副丞细谈。

公孙钤替王上道了声失礼。仲堃仪客气几句无妨、保重,便与他二人作别告退。

陵光望他离去,放松了身子,靠上椅背。

与他为友,不会累么。

既无外人,公孙钤便站得离他近了些。仲大夫为天枢斡旋各国,戒备算计,也是无奈之举。私下里,他也是坦诚相待的。

陵光不置可否,想说两句闲话,一开口却又咳嗽起来。

这次不是装的,公孙钤赶忙倒了热茶端上,一手抚他后背。

现在本还不能出来受风。他皱眉道。

陵光渐渐缓了气息,接过杯子。

有些事情,他们不亲口说给我,回去怕是不好交差。

对我说不是一样。

公孙钤话音刚落,便有脚步隔门刹住之声。

陵光放下茶杯,瞟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