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记得那两天吃的东西非常清淡,跟美国那边被改得适合美国人口味的中华料理大相径庭,虽然味道很寡淡,但是Mark觉得还算不错。

“他决定移民新加坡之前我教他做巴西菜。”Paula一边拧好保温壶的盖子,一边说

Mark敏锐地察觉到Paula的话中话,正在洗汤锅的手停了下来。

新加坡无论对于Mark还是对于Saverin家而言,都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毕竟当年Eduardo之所以移民新加坡的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Paula别有意义地看了Mark一眼,依然还是一种闲聊的随意姿态。

“新加坡不比迈阿密,迈阿密巴西人很多,很容易找到巴西餐馆,在新加坡就不行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就让他跟我学,刚开始学得太糟糕了,Alex和Michele吃他的‘杰作’脸都是皱的,学了快两周,他终于掌握窍门。他到新加坡后过了半年,我让Alex和Michele去看看弟弟过得怎样,Alex跟我说,‘Dudu的厨房东西一应俱全,很有生活气息’,我就放心了。毕竟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了,就得看他的厨房。”

Eduardo的母亲解开围裙带子,把那条浅蓝色的围裙摘下来挂回钩子上,转身看向Mark。

“Eduardo那时候在纽约,他住的那间公寓,厨房里什么都没有,灶台纤尘不染。”

水流冲刷进Mark手里那口小小的汤锅中。

他和Paula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凝固的空气中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干净的清水很快装满容器,水声渐渐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水争先恐后汩汩溢出。

过了一会儿,Mark终于伸手把盥洗台的水龙头关上。

“所以?”他直视Paula,单刀直入:“你觉得是我造成的?”

“我不会用这种想法来和你交谈,Zuckerberg先生。”Paula否定了Mark的质问。

“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妈妈一样,是位心理医生。”她说。

Mark点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比起做出评价、贴标签或下定义。”Paula说:“我更关注动机和理由。”

“语言可以说谎,但是行为不能。”她的语气还是很温和:“我能看出来你爱我儿子。我同样爱他,同时感谢并爱每一个爱他的人。”

当她在独立病房外,看到Mark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慢慢给Eduardo剃掉下颚的胡渣时;当她走进Eduardo的家,看到那些增加的生活细节时,Paula就知道他们Saverin家必须得接受Mark Zuckerberg这个人了。

“我只是有两个问题不明白。第一个问题是,你知道当年华尔街的流言吗?”Paula问。

水珠沿着Mark湿漉漉的手指往下流淌,滴落下来,砸碎在地板上,一滴、两滴、三滴。

他慢慢握紧手腕。

Mark没有从Paula的话里听到任何指责的语气,因此她提出的问题很尖锐,并且触碰到Mark最不想让人窥探的地方,却奇异地不会激发Mark敏感的防备性攻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Paula问Mark。

“我知道。”Mark说。

但这毕竟并不是他想跟Eduardo以外的人讨论的话题,Mark的声音沉下来,变得很冷也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