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轮椅上,Glenn坐在他旁边的木质长椅一端,正侧头和他说着什么。

Mark曾以为自己会生气,会忍不住质问Eduardo这段时间以来的冷待,毕竟自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可是当他看到Eduardo的这一刻,什么都静止了。那些带着湿气的风,Alex的声音、空气、时间,甚至心里郁积的恼火,在这一眼里全部烟消云散。

剩下的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没事,他好好的在这里。

Mark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最先发现Mark的是Glenn。他正好在谈话的间隙笑着抬头,就看到从后方走来的Mark,一下愣了。

“Glenn?”正在听Glenn聊天的Eduardo疑惑地叫了

Mark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作声。

Glenn很懂眼色,立刻回过神来对Eduardo表示自己要走开一会儿,Eduardo有些不解。

Glenn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就离开了长椅,把空间留给Mark。

接下来,Mark看到Eduardo一个人坐在那里,很安静的姿态。

他并没有比Mark离开新加坡前胖多少,考虑到他可以进食固体食物也不过两周时间,这种体态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是这依然让Mark感到心上尖锥一般难过。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Eduardo,“Wardo。”

那一瞬间Eduardo是被吓到了。

但是他没法从轮椅上站起来,所以他也没办法躲开从后方抱住他的人。因此Eduardo在那一刻身体完全僵直了。

幸好Mark很快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即使看不到后方的人是谁,这声音还是立刻就让他放松下来。

“Mark?”Eduardo回过头。

Mark俯身在他头顶蓬松柔软的头发上亲了一下,“我来了。”

“你吓到我了。”Eduardo松了口气。

“Sorry。”Mark很爽快地道了歉,他看着Eduardo那双棕色的眼睛,然后绕到Eduardo前面,半蹲下来,问他:“我以为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Eduardo愣了愣才笑起来,“这确实是个惊喜,Mark。”

尽管他这么回答了,但Mark却皱着眉好一会儿没有作声。

他的感觉通常都很敏锐,但有时候他也痛恨这个。

哈佛的时候,这种敏锐的直觉会让Mark知道谁在嘲笑他,谁看不起他——比如那些橄榄球员或划艇队员。

同样的,他也知道Eduardo现在比并不是真的在高兴,至少没有像他所表现出的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