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在意识到PTSD让他想起你们当年的事情后,Dudu一直很害怕PTSD会扭曲自己对你的印象和爱。所以他不敢看关于你的任何事情。”Alex解释。

“只这一点,希望你可以理解他的疏离和隐瞒。”

他说,“Dudu很认真地想要抵抗PTSD,想要完整地出现在你面前,但是现在而言,很遗憾,收效甚微。”

Mark完全说不出话,他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眼睛烫得发痛。

“他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Alex说。

“他可能会面临很糟糕的情况,身体的或者情绪上的——你知道的,遭遇重大事故很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现在很幸运,他身体的恢复算是不错。但还有很多问题会很难。如果你不想继续这段关系,Saverin家的人不会责怪你,甚至不会说一个字。”

“那你们也太不了解我了。”Mark说,“也太小看他和我了。”

Mark问医护人员要了条毛巾擦了擦自己湿透的卷发。

让Felix给他送来一套干净的衣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不显得那么狼狈了,才再次站到Eduardo的病房门前。

他从门上的小窗口看到Eduardo独自靠坐在床上,用左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Mark不确定他是否在哭。

他最后还是没有扭开门把,颓然地坐在房门旁长廊的椅子上。

Mark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或是什么都没想。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完全不起作用。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自己想了什么。

因为那么多的往事,那么长远的未来,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最后都消失在此时此刻医院静谧的空间,成为秒针分针机械性的转动。

等他回过神来后,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坐得身体麻木,站起来回到门边,看到Eduardo已经入睡了。

Eduardo从几乎已经习惯了的可怕噩梦中惊醒的时候,Mark坐在他的床边歪着头闭眼睡觉。

他惊醒的喘息让Mark睁开了眼睛。

Eduardo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哑着声音说,“我以为你走了。”

“我没有。”Mark说。他抽出床边的纸巾,给Eduardo仔细地擦干净那些冷汗,然后摸了摸Eduardo的手,那很冷。

“做噩梦了?”他问

“嗯。”Eduardo平静地说,“梦到车祸。”

他看着Mark,那双棕色的大眼睛变成了失去生机的深渊。

Mark的喉结动了动。

“我可以抱抱你吗?”他问,“会碰到你断掉的肋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