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uardo觉得现在脑中混乱一片,他知道Mark和哥哥在聊天,也听见他们的声音,但高度紧张下,那些字词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音节。

从坐进车里没多久,这种情况就开始了。

大量的信息通过视觉和听觉,不断地轮番刺激Eduardo的脑袋,产生尖锐不已的疼痛。

从旁边超过他们的一辆又一辆的车、红灯、绿灯、跳动的数字、斑马线、行人、路边作业的洒水车、刹车、公交车上下车的乘客、工人们吆喝着协作摘下巨大的广告牌……

还有引擎声、扭曲的歌声、车里的交谈,甚至是行人将手上喝空的星巴克杯子扔进分类垃圾桶中。

他没法分辨哪些是应该警醒注意的,而每一个画面、每一道声音都在竭力争取他的注意力,针蛰一般刺激他的逃生欲。

“Wardo,Wardo.”

Eduardo回过神,分辨了好一会,才机械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放松,深呼吸,没事了。”Mark担忧地看着他,一只手安抚地摸着他的脸颊。

“到了?”Eduardo用沙哑的声音问。

“是的,我们到家了。”Mark温柔地回答。

Eduardo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发现自己身体绷得快要僵了,后背被冷汗浸湿。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一直紧紧握着Mark另一只手的手腕,然而大脑好像疲倦得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发号施令,他无论如何都没法使自己的手放开Mark。

“没事,来,先放松,对,就是这样,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来。”Mark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背,引导他卸掉手上的力量。

Eduardo一根一根艰难地松开手指,Mark的手腕上意料之中多了一大片紫黑的淤青。

他翻过Mark的手腕,内侧好几个半月形的指甲掐出来的抓痕,有些甚至被掐出血了。

“抱歉……”Eduardo难过极了。

Mark没说什么,就安抚地吻了他一下。

到家后的Eduardo精神恹恹的,Paula特意为他做的巴西炖菜非但没有让他感到食欲,反而使他想要呕吐。

于是Eduardo什么都没吃就回到卧室休息了。

卧室Paula没让家政工人进,亲自给小儿子收拾好了,铺上浅蓝色方格的那套床单,又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玻璃门,让阳光把整个卧室都烘得暖融融的。

暴君走到床边坐下,Alex关上门,给他们一个独立的安静空间。

“睡着了?”Mark俯身在他从被子里露出的脑袋上亲了一口。

Eduardo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没有。”

“感觉好点没?”Mark问他,手指一边顺着Eduardo微卷的棕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