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平稳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了怀里的人。
“我以为你明白PTSD对性欲的影响。”Mark低声说,“我以为你只是不想谈这个,但你可以处理好,可以明白自己处于什么状态。”
“我明白,但是,”Eduardo说,他的声音闷闷的。
之后的话他没再说了。
“我以为我们有这个默契,尽管没有谈论过,但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Mark问他,“我这几天在美国一直在想,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对你说过‘慢慢来’‘不要急’这样的话,但你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听进去过,这曾经让我感到恼火和挫败。”
“对不起。”Eduardo老老实实地道歉,他的声音听上去沮丧极了,“我知道我做了一件蠢事,非常非常愚蠢,原谅我,Mark。”
“不,不,没关系,Wardo。”Mark亲了亲他发顶,“这个不需要道歉,那也不是什么蠢事。”
“刚回美国的头几天,我确实很生气。后来却又觉得,‘慢慢来’‘不要急’这种话在我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因为在你出车祸之前,我在你身上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慢慢来’‘不要急’。”
“我有很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你是知道的。”Mark说。
Eduardo恹恹地点点头。
“从那份合同开始,到我再次碰到你,然后是求婚,在之后是准备结婚我都很急。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把你牢牢留在身边。我急需一个合法的身份,就像我当年急需Facebook的控制权。Chris说我求婚太早太急,我不以为然,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
“是这次的车祸,使我迫不得已放慢了脚步。”
“我在你身上走了那么多捷径,甚至为此欺骗过你,而当我说我会‘慢慢来’时,又理所当然地觉得你应该相信我,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
“但是……请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Mark抱紧Eduardo,“不要再做了,拜托。”
“不要这么做,”他重复着请求,“please,Wardo.”
Mark说,“这是一个悖论,我不高兴,是因为你很难受;而你不高兴,是因为你觉得你让我难受;但当你想要勉强自己讨好我时,我会更不高兴甚至愤怒,因为你在伤害你自己。”
“这不是说你必须为此勉强自己高兴起来,而是你要明白,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有对痛苦的忍耐能力和调节能力。”Mark说。
“你不要害怕我的情绪,”他小心翼翼地,还有点紧张,“你得允许我有低落的时候,我会忍耐一些东西,同时我也会对一些事情生气,但冷静过后我会消气,这都是很普通的情绪过程。”
“我明白,”Eduardo说,“前几天我很紧张,因为你要回新加坡了。我既想你,又怕你没消气;我想早点见你,又想迟一些见你。”
他从Mark怀里钻出来,伸手轻轻摸了摸Mark的蓝眼睛,像在确认什么。
他现在不敢像当年哈佛时那样,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最了解Mark的人。Mark的想法越来越深,越来越复杂,为人也越来越克制,Eduardo总疑心自己是不是只见到冰山一角。
可是他忽然想起刚刚在复健室,一抬起头,看到Mark急切的脸。
金色夕阳下,他年少时就爱上的人风尘仆仆跨越半个地球,一路从美国而来,在入夜前赶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