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说Eduardo在埋怨,也不是说他觉得Mark不好。

不是的。

恰恰相反,Eduardo觉得Mark很好,他这样就足够好了,他爱的就是这样的Mark,从哈佛时代就是了。

他爱Mark,不是想要改变这个混蛋天才,让Mark变得更富同情心或更温和。

不是的,Eduardo爱他,仅仅就是爱这样的他,一个理性的、强硬的、霸道的天才。

可是Eduardo没想到,有这么一天,Mark会对他说,“我感觉非常愤怒”“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也没想到他会说“对不起”。

Mark问他,“你是怎么习惯的”“你花了多久来习惯这些”。

他甚至说,我那时年轻气盛,没想到会让你承受这么多。

Eduardo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当Mark这么问他的时候,被压抑十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心从这条裂缝中涌出,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委屈、不甘和难过。

Mark的话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身边。

Eduardo以为Mark永远不会明白这些,但他终究是明白了;Eduardo没想过改变Mark,但他却改变了很多。

Mark也很讶异于Eduardo情绪的失控,但他很快明白这是压抑过后的爆发。

他伸臂将Eduardo圈进怀里,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抱着。

Mark想,还有什么是自己该知道却仍然不知道的?

“如果我愿意陪你去见医生,”Mark问他,“你愿意告诉医生这些吗?”

Eduardo抱着他没动作,也不作声,过了一会儿,Mark感觉到他点了点头。

因为跨年倒数后又这么折腾了大半晚,次日将近11点,他们才醒来。

Mark醒来后,看到Eduardo在自己身边揉眼睛,他翻过身,问道,“怎么了?”

“眼睛肿了。”Eduardo有点郁闷地放下手,“你看。”

Mark看到他那双大得过分的眼睛确实有点浮肿,睁大了比平时小一半,看上去可笑又可怜。

“我还头痛。”Eduardo说。

Mark只好认命地爬起来给这小少爷沾湿了毛巾盖在他眼睛上。

Eduardo眼睛被毛巾盖着,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Mark坐在自己身边,因为Mark沉默着在把玩他的手指。

“爸爸妈妈看到我这眼睛会担心的吧。”Eduardo说。

“就说昨晚玩太晚了,没睡好眼睛浮肿。”Mark回答,“他们不会在意的。”

“妈妈没那么好糊弄的。”Eduardo郁闷。

“别想太多了。”Mark道,“难道还管我们昨晚是不是吵架了吗?我才是要担心的那个吧?你爸爸和哥哥会把你这眼睛的锅扣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