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Mark回头看向身边的Eduardo。于是自然而然地,他说话的对象从Stuart变成了Eduardo。

“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让你消气。我没去接你,让你淋雨了,我很心虚,但是我不习惯道歉,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你知道的,我从不道歉。所以我让你看‘墙’,那是个有趣的设计,我想你看了肯定喜欢,就不会计较我没去接你的事情了,以前我们之间不也是这样的吗?”

Eduardo抿着嘴不说话,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Stuart差点没笑出来,幸好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Mark继续说,“可是没想到Sean还在讽刺你。我非常生气,但Sean为我联系了Peter,我还不想跟他闹翻,只能瞪着Sean,他才识相地闭嘴了。可是已经太迟了,你气得连‘墙’都没看。”

“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样生气,虽然你没表现出来,但是我就是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沟通,而你一开口就是要我把Sean赶走。但是Sean不是我们的问题,广告才是。我说我想你留下来,你也气得没听懂。于是我也开始生气,我说你要被落下了,你还是没听懂我想说什么。”

“‘落下’除了‘落下’,还能是什么意思?”Eduardo看着Mark。

“那些傻瓜情侣吵架时总说‘你再这样我就要跟你分手’时,意思就是分手吗?潜台词难道不是‘你不要再这样做了,因为我不想跟你分手’吗?”Mark反问。

Eduardo一下愣住。

“我当时的意思是,我不想你被落下。”Mark说,“一切都在帕罗奥图发生,你却在纽约,所以你必须来帕罗奥图,我不想你被抛在后面,这才是我当时希望的。”

“Wardo,这么多年你一直耿耿于怀那句‘left behind’,总觉得什么时候你就会变成我的包袱,会被我甩掉。可是那晚,我最不想落下的人,其实是你。”

“但你最后还是让他签下合同,踢走了他。”Stuart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和沉默。

“因为我一怒之下,从帕罗奥图回了纽约,然后冻结了账户。”Eduardo代替Mark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想要他的承认和注意力,但是这挑衅了他。”

“这相当于他打了我一耳光,”Mark说,“然后我回击。”

说完,他不再说话了。

Stuart问他,“你使用了‘回击’这个说法,这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理智?”

“对Facebook来说,这是个绝对理智的决定——这是拿回财务控制权最快的手段。”Mark花了很长时间思考,才回答Stuart的问题,“但是对于我和他的关系而言,这个决定不理智。它更像报复,就好像我穿着睡衣去见红杉资本那样。”

“他签合同的时候,你在场吗?”Stuart问,他的问题开始变得非常尖锐、直接和残忍。

“我不在,但是我知道,会议室是透明的。”Mark直视Stuart,像直视自己的审判,“我看到他签下合同。”

“当时感觉怎样,你难过吗?”Stuart问。

“不,我不难过。”Mark说。

他语气平静,手却紧紧地握成拳头,他不敢去看Eduardo,但是仍旧强迫自己诚实回答。

“那一刻我很痛快,那种回击成功并占据绝对优势的痛快;还有那种‘我请求你留在我身边,但你不愿意,那就滚开吧’的报复。除此外,还有期待,因为他签下的一刻代表我拿到了控制权,Facebook不会再受制于人,我知道它会在我手里变成一个帝国。”

“那你知道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Stuart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