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uart说,“所以我想试试另一个角度,我们不去适应那些创伤的回忆,而是去分散恐惧的感觉,并在这种回忆中创造安全感。”

他本来没必要解释这么多,但是眼前这两个人不是普通的求助者,他们对PTSD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也非常聪明。他们需要知道足够的信息才会完全投入治疗。

特别是Mark——一个曾经在哈佛修心理学的计算机天才,Stuart只能花更多时间去解释自己即将对他的爱人做什么,不然这个天才不会放心的。

Stuart在有限的几次见面中,就察觉到他们年轻时的错误和这次车祸并不只在Eduardo身上留下印记,Mark也有它们的烙印。

这表现在Mark对Eduardo过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Stuart本想谈谈这个,但似乎Eduardo并不排斥,而且Mark有很强的自控能力和理智去维持一个平衡,更重要的是,两人已经有了一套相当成熟的相处方式,Stuart便不把Mark过度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列为问题。

这个理由和思路显然被接受了,Eduardo看上去没那么紧张和抵触。

Stuart问道,“这周有练习那个小游戏吗?”

Eduardo点头。

“效果怎样?”Stuart笑着问。

“它比我想的要难。”Eduardo有点不好意思,“刚开始的时候,我很难让自己倒下去,我总想往后看,确认Mark是不是真的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但是两三天后,这个动作变得简单起来了,第四天时我可以直接让自己往后倒了,因为Mark一定会接住我。”

他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但感到自豪和骄傲。

Mark没有说话,只是看着Eduardo,素来有些刻薄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翘起。

因为PTSD,Eduardo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成就感了,尽管这只是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游戏,但对他而言真的不容易。

Mark同时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同样的成就感,特别是当Eduardo没有犹豫地就往后倒进自己怀里时,他高兴的感觉不亚于又找到了一个Facebook的用户增长点。

“很好。”Stuart肯定了他们的努力,“那我们今天试试在你身体里构建一个‘安全岛’,之后你们在‘安全岛’的基础上进行更深入的练习。”

“安全岛”这个词听上去比“复述创伤”更容易让人接受,Eduardo稍微放下了恐惧和抵触。

随后,Stuart请Eduardo坐到沙发上去,并请Mark坐到他身边,然后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到Eduardo面前。

但当Stuart问他“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后,Eduardo脸上再次露出轻微的怯意,Stuart注意到他的身体开始呈现紧张的僵硬状态。

这除了他对创伤回忆的恐惧外,应该还有对上一次治疗挫败的恐惧。但即使如此,他仍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先回想一下那辆车撞击你那瞬间的感觉。”Stuart说,“你听见的、看到的、想到的,还有你身体感觉到的。”

“不,我——”Eduardo只发出了两个音节,声音就像梗在喉咙出不来一样中断了。

Mark一直担忧地看着他,看到几乎是瞬间他的脸就全白了。Eduardo看上去非常惊骇且僵直,呈现出想要逃命但却动弹不了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