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Mark的脸色非常难看,所以他始终陪着笑。

理解Mark为什么生气并不难,但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些刻薄的舆论,他需要出门透透气。

“我说,”Mark盯着他,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冷冷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

“我知道……”Eduardo多少还是有点理论,“我只是散了一会儿步,本来以为会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回家了。”

“啊哈。”Mark嘲讽了一声。

Mark直白的质问和尖锐的视线让Eduardo感到自己像被剥光了一样站在他面前接受审视一样。

Eduardo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你不能一直叫一个人盯着我。”

Mark没有接话。

尽管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Eduardo仍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

这让他直观地感觉到Mark在发火,并且恼怒的程度已经超过了Eduardo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我需要自己想清楚一些事情,而不是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会把我所有举动都向你报告的人。”Eduardo尝试着向Mark解释。

他说得有点艰难,在某种时候,反抗态度强硬的Mark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是在确保你不会出任何问题。”Mark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

“我没有任何问题。”

Mark格外强势的态度让Eduardo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可以承受什么,或者承受不了什么!”

“那你说,上午的时候怎么回事?”Mark问他。

Eduardo脸上出现了一点受伤的表情,“别用这种只是为了证明我说错了的语气,Mark。”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他说,“你只是在证明你让Felix跟着我的这个决定是正确且必须的。”

“去你的,Eduardo Saverin,”Mark被激怒了,他开始表现得像一头咆哮的雄狮。

“Felix告诉我你在商场的洗手间吐得厉害之后,我立刻就回来了,这在你看来就只是为了证明愚蠢的对错?!”

“但你把我当成一个不能独自行动的精神病患!”Eduardo说。

‘精神病人’这个词语一下刺痛Mark,他感觉到强烈的侮辱,本能的第一反应是猛烈反击。

Mark认为自己对Eduardo的关心被扭曲了。

Eduardo根本不明白他的恐惧和担忧,也体会不了在新加坡时,他到底有多痛苦——Eduardo那时候只是沉浸在PTSD的漩涡中,根本没办法关注身边的人。

Mark没有在这点上怪过Eduardo,因为他了解PTSD;这正如谴责一个抑郁症患者为何态度消极一样,都是极残忍且没有任何作用的。

那个时候Eduardo已经尽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去维持两人相处时的平静,不让自己的PTSD影响到两人的爱情——尽管这不算太成功。

但难道Eduardo以为他没有表现出痛苦,就真的不会痛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