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来谈谈你的感觉,好吗?”Stuart征求Mark的意见,“为了他。”

“你还记得Facemash吗?”Mark转头问Eduardo。

Eduardo点点头,但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Mark说,“我从校委会出来后,你蹲在门口等我,你对我说‘现在可好了,全校女孩子们都恨上我们了’。”

“可你一点都不在意。”Eduardo说。

“其实我在意。”Mark说,“后来我在上课,有个姑娘在前排给我传了一张纸条。”

Eduardo眨了眨眼,这件事Mark一点都没有提起过。

“那张纸条上面写着‘u dick’。不知道为什么,那张纸条我至今还记得它的模样,那个歪扭的字迹。”Mark自嘲地笑了笑,“我看到那两个词后,忽然便觉得无法忍受,于是离开了课室。”

“舆论最坏的那天早上,你让我不要去晨跑,担心我会碰到说闲话的人,担心那些视线会伤害我。”Mark看向他,“我其实也不想去,有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那个课堂,我想起那张写着‘u dick’的纸条,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像当年那样,拿起书包离开教室。”

“这种想法使我愤怒,因为这证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意那些舆论,”Mark说,“这让我觉得自己被那个女人打败了。”

“而这一次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没有性侵她,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甚至没有见过她。”他的语速一反常态地变得很慢,吐字很轻,但格外清晰,“所有人仅凭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我是一个性侵犯罪者。”

“你问我是什么感觉?”Mark抬眼盯着Stuart,钴蓝色的眼瞳冷得像冻结的冰块,“这十多年,我一直致力于让Facebook成为一个自由、开放的平台。”

他甚至诡异地笑了一下,“但那一刻,我只想让言论自由下地狱。”

“为什么不愿意谈这些?”Stuart问Mark。

“愤怒对于处理这件事也没什么用。况且如果我在意的话,他会更在意。”Mark沉默了一下。

“He needs to be protected.”

他的这句话结束了和Stuart之间的这场谈话。Eduardo没有说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Mark感到烦躁和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胡思乱想。

Mark特别想质问Stuart,刚刚的谈话对治疗能起到什么作用,因为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就是尽力不要让Eduardo产生更多的心理负担。

但Stuart没有给Eduardo和Mark交流的机会,在结束这场谈话后,Stuart问Eduardo愿不愿意回忆与舆论有关的场景来做EMDR(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Eduardo同意了,他非常配合治疗。

随后,Stuart为Eduardo做了四次EMD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