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守在床边良久,熟练地给沈夜掖好被角,而后他像是刚刚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起身到谢衣面前,隔着薄膜似的屏障地打量了他几眼,目光中不含任何意味,冷锐漠然,似是打量别人家的装饰柜里一件有瑕疵的陈列品。

谢衣怒火满腔地瞪回去,待留意到初七眼下两点红痕,他不禁发愣,瞳孔像是溅进了火星,灼痛难当。

他终于明白沈夜为何总是喜欢在这个位置抚摸流连,而看着他时眼中无处隐藏的难过又是为了谁。

初七盯着谢衣的脸,见他先是满脸怒气而后又恍恍惚惚,他微一皱眉,冷淡地道:“一般说来,我跟你是同一个人,你在不满什么?”

音色跟谢衣一模一样,语气却平板单调,听来如冻雨落冰湖,清冽霜寒:“你每日伴随主人身边,我却时隔千年才能见主人一面,你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

一天之内连番受到惊吓,谢衣愣然地看着初七,觉得自己不仅是思考能力,连语言功能都一并被粗暴地碾碎了。

“你什么你,不敢相信?”初七见他一脸如坠五里雾中的茫然神色,唇角勾起丝讽笑:“也罢,若是可以选择,我也不愿是你。”

说完之后,他挥手撤去法术屏障,出手如电,精准地揍在谢衣的下巴。

谢衣没想到初七会突然发难,这一下来得既快且狠,他只觉下颌骨一阵剧痛,身体被那股力道推着不住倒退直到撞上墙壁,然后才摇摇晃晃地滑跪在地。

“抱歉。”头顶传来毫无诚意的道歉,初七声调平稳,若无其事得像刚才打人的是别个什么鬼一样:“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下颌痛至麻木,舌尖被牙齿磕破,口里充斥着鲜血热辣辣的味道,谢衣抬手抹过唇角,低下视线,看了眼沾上手背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