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被他注视着,嘴唇颤颤地几番开合却欲言又止,他默然良久,眸光一沉,凝定地投向谢衣:“谢衣,事关烈山部存亡,我所作所为,至今不悔。但我对你所做之事,确实无可原谅。”

他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褥,掌骨一根根浮起,用力过度的模样。长睫低了低,沈夜避开谢衣的目光,低缓地道:“如果你愿意,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如果你恨……”

下巴被人强硬地抬起,谢衣吻住沈夜锐薄冰凉的唇,舌尖热切地叩入齿关,长驱直入径直抵到喉口,把他接下来的话用一个深吻堵了回去。

沈夜被谢衣推着后仰,身体重心失衡,条件反射地环住谢衣脖子。

谢衣直到把沈夜吻至失神才放开对他唇齿的纠缠,转而把他抱进怀里。重拾的记忆太过稠厚,谢衣感到行将溺毙似的呼吸艰难,身体每一部分都在发抖。

他隔了许久才颤声道:“阿夜,你觉得我会……恨你?千载之前,无论我是何身份、是生是死,都从未对你有过丝毫怨恨。”

谢衣喉头止不住哽咽,几近语无伦次:“你之前对我千依百顺,是想要补偿我?可你……你最后孤身一人,为流月城陪葬,谁又来……补偿你?”

“阿夜,对不起,” 谢衣更紧地把沈夜勒进怀里,声音遏制不住地染了哭腔,变得支离破碎:“留下你独自一人……对不起……”

沈夜感到谢衣扑在他脖颈间的滚烫呼吸,继而有更为灼热的液体濡湿了颈窝的皮肤,那股热意渗透下去一直蔓烧到胸腔里,将那些枝枝蔓蔓缠绕多年的阴郁心绪焚烧一空。沈夜心血沸腾,勃勃脉动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嘴唇张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不由得闭上眼睛,紧紧回抱住谢衣颤抖的肩背。

第十五章

谢衣刚恢复记忆那两天特别粘沈夜。白天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晚上也不见消停,沈夜半夜醒来,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对上近距离直勾勾盯视过来的眼睛,一惊之下伸手推去,反被人捉住腕子,牵至唇边细细密密地吻,从指尖吻至掌根。

沈夜拧起眉心,不胜其烦。

夜里第三次被身边灼热而强烈的干扰性眼神盯醒后,沈夜脸色沉黑,唇角微微抽动,终于忍无可忍,抽出枕头照谢衣脸上拍去。

“有病找瞳,没病给我安生睡觉。”

谢衣被枕头拍脸也不恼,仍旧心无芥蒂地偎过去,两手把沈夜圈进怀里,不管他手脚并用地往外挣,牢牢地把人扣在怀里,嘴唇挨挨擦擦地去吻沈夜耳廓,声音柔得能滴下水来:“阿夜别生气,初七等你太久了,他很想你。”

他这么一说,沈夜火气再大也给相继涌起的无尽心酸与柔情浇灭,在谢衣抱得死紧的怀里艰难侧身,主动去回手揽在他腰间。

谢衣得寸进尺更加来劲地缠上去,亲吻从耳廓顺着脖子往下没入领口里,唇瓣贴在锁骨间的凹陷处吮吻不休,酥麻快感过电似的沿着神经末梢窜上脑际,沈夜不由自主扬起头颈,眯起双眼浅浅喘息。

彼此都给撩拨得呼吸粗重起来,沈夜仰着头,手指攀在谢衣后颈,轻软地揉抚那片皮肤,谢衣抓住他一只手送到唇边,衔住秀致的食指指尖轻轻一吮,随后把他双手按在头顶,一个翻身把沈夜压在身下。

低吟深喘与肢体交缠发出的黏腻水声一直响到半夜才渐渐止歇。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才分别起床,沈夜按着酸痛的腰,深刻反省自己对谢衣柔情攻势防御度过低,谢衣笑眯眯地给他做按摩,整个人精神焕发神清气爽,感到生活无限美好。

只可惜心魔砺罂未除,这样安宁平和的日子也不过昙花一现。

沈夜在做正事上一直雷厉风行,谢衣刚从浴室出来,就被他招手喊到沙发上坐下,听他审慎严密地分析起来:砺罂既与矩木枝融合,则荣枯与共,他取走自己的血却未下杀手,便是为了以神血之力滋养矩木,而神力清正,难以与魔气共存,他要适应并融合神血,必定耗时良多。但他为了获得更多的神力,迟早会再次现身,所以在这之前要做好将他一举消灭的万全准备。

没有人比沈夜更了解矩木,谢衣不需做任何判断与质疑,他一面听着,一面尚有余暇琢磨龙兵屿的事。

如果没有恢复记忆,他会毫不犹豫地踏上前往龙兵屿的行程,然而现在不同,他不再是听众和局外人,据瞳描述,龙兵屿的情形必不乐观,若是去后见到烈山部覆灭于历史烟尘的废墟,他定然痛彻心扉,而沈夜的心情,更是不忍设想。

挣扎半晌,谢衣还是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把从瞳那里听到的情况转述给沈夜。无论烈山部如今是何种模样,沈夜都有权利并且应当知道。

沈夜被他注视着,嘴唇颤颤地几番开合却欲言又止,他默然良久,眸光一沉,凝定地投向谢衣:“谢衣,事关烈山部存亡,我所作所为,至今不悔。但我对你所做之事,确实无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