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还只是个少年的洛冰河望着他。他被打扮得很好,像纯洁的金发天使一样。那位“父亲”给了他足够多的宠爱,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他的生活都充满了美妙的甜味剂。

沈清秋从不给他什么东西。衣服是成箱的实验服,少年人个子长得快,正码的衣服很快就不能再穿了,沈清秋嫌他烦嫌得要命,一直都是最大号了事,拖拖拽拽,像个游荡的小个子鬼魂。

果然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想,玻璃的镜面映出他漆黑的眼眸,果然是我不讨人喜欢的缘故,他才那样讨厌我,那样讨厌我——

“我不知道……”他挫败地低声说。

“我给你出个主意,”天使跳下桌子,走到靠近他的那面玻璃前,小刷子一样的金色睫毛轻轻扇动着,“你得讨他的喜欢,男人都是这样,明天他来的时候,你就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多叫几声……呃、你叫他什么?爸爸?哥哥?”

洛冰河表情空白。

“算了,什么顺口叫什么吧,然后主动解他的扣子和腰带,你这么好看,没人能拒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洛冰河将信将疑。

这好像……是撒娇吗?沈清秋难道也吃这一套吗?

他看过很多玻璃格子里的故事,但让他把自己和沈清秋带入某一个,又仿佛到处都不太对劲。小少年对自己尚无明确的认识,但却认死理一般觉得对方一定不是这样——他那么冷清,干净到寒冷,像没有尘埃的冰川,即使锋利又刺骨,失真的深不可测,也依稀折射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影影绰绰的玻璃尽头走过来一个人,男孩立刻摆好姿势抓了抓头发,向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等着,我给你做个示范——”

16

称呼的问题最终也没能等到需要纠结的时刻。

两个不谐世音的小少年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明明十拿九稳顺理成章的计划,却误打误撞地触到了沈清秋某根敏感的神经。

并由此遭受到了他横跨少年时代都难以忘怀的严厉惩罚。

当他终于怯怯地抓住对方干净的衣袖,想要再走一步,把自己烧红的脸颊埋进对方干净清爽的前襟,他蓦然感觉到,只这一触,沈清秋突然猛地一震,仿佛遭了电,短路一般僵住了。

他茫然抬起头,那双浅淡到薄情的眸子里,正翻涌着动荡着,颠倒着诡秘又纷乱的情绪——

“你在干什么?”与那双风起云涌的眼睛截然相反,沈清秋的声音平静到冷酷,他毫不避讳洛冰河的视线,仿佛僵硬的身体、震颤的瞳孔和他的灵魂完全是什么不相干的东西,他就那么直视着少年,仿佛在看一张只有一行字的白纸,单刀直入地嘲道:“小杂种,你以为别人教你的对我有用?”

白纸愣住了,上面仅剩的一行幼稚心思一瞬间干净得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