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面无表情地抽出手,仿佛充耳不闻地把剩下的茶也饮尽了,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后在女孩铁青的脸色中站起来。
“你的指甲油不错。”他站在门口回首,眸光落在虚无的某处,语气里分不出假意真心,“让我想起……”顿了顿,复又缓缓道,“一个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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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杀的念头发酵到已经尝不出最开始那种愤怒或疯狂,启落坛封时席卷的只余手起刀落放肆而冷酷的香。
洛冰河回想起来,可能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见过这么多人的脸。他们都是年轻的,苍白的,像一摞一摞量产的打印纸,同样的字体拓着同样的字句。也许从很多年以前那个坟墓前的拥抱,他就已经抛开了这些无聊的比喻,然而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撕碎,扭曲的断面和嘶嚎却又不可抑制地唤起了他脑海中关于沈清秋的部分,他撕掉他用痛苦换来的数据,填上一些荒谬的胡扯的时候……
这个可恨可惧的,狂妄狠辣的男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屑于隐藏。他那副皮囊修得太过蛊惑人心,他身后的光环不容置疑,以至于从未有人发现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有反叛的灵魂在焦灼谋划。
突然,他眨了眨眼睛,垂下手,粘在手臂上的鲜血倒流着砸回它们汇聚的海洋。“我见过你。”浴血的魔鬼歪了歪头,向着楼梯上的女实验员绽开无辜讨喜的微笑,“老师和你走得很近,对吗?”他温和地问道。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屠戮都从他身上洗清了,阳光透过层层糊满血迹的玻璃,重新踏上这片无法无天的土地。这让她心里生出一点渺茫的希望,她点了点头,努力移动脸上的肌肉,想要摆出一个不至于太难看的笑。
但是紧接着,她的错觉,就在一片白光中咔嚓一声断掉了。
洛冰河从容地迈上楼梯,那上面是实验员的临时休息室——当然包括沈清秋——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而相应的,一个骨碌碌的头颅迎着台阶滚下,跌下等级的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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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望着车窗外,脸色平静地把针管里最后一滴药水推进静脉。
热烈的玫瑰色夕阳照在他脸上,无端显出一点虚假的颓唐。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偷看了他三五次,有躲闪也有畏惧,是看瘾君子的眼神。
沈清秋承认,他感觉很糟。他被不断的暗示刺激、驱赶,对方想让他寻求他们想要的“安全感”,自愿地带他们找到最终的成功方案——
如果那东西不正在他的血管里翻腾的话,他们几乎就要拨上最后一个算珠了。
头有点晕,他撑了一下额角,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新手机。这台可怜的机器第一次开机的时候,里面就塞满了猩红色的未接来电。
沈清秋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大概数了数有多少条,然后随便找了一个拨回去。
卡是用岳清源的名字办的,他们之间惯来是沈清秋在外面要做点什么,全都用岳清源的名义搞到手,一个新的手机号出现在他名下,高傲让人分不清是暗语还是不走心的暴露。
那边立刻就接起来了:“小九,你没事吧,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