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征战的骑士斩落战场上最后一个头颅,在一片黑白的废墟中抬起头,却发现执棋的那个人早已不在——
那是背叛。洛冰河知道,还有遗弃。
他焚毁了最后一点生存的土壤,而对方,潇洒地躲去了再也不用见他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他却渐渐冷静下来了。
或者说,火山口里暂时生了一层不那么灼痛的岩壳,深海的怪物重新被水淹没,屠杀的酒坛空了,封上了新的欲望——
窗户外面有一点细微的声音,一只猫的影子在玻璃上留下了耳朵和尾巴。洛冰河放松地走过去,随手推开窗子,那只骨瘦如柴的杂毛猫瞪着一双碧绿眼瞳,眼疾手快地搂了他一爪子,威胁地拱起脊背。
少年温柔地笑了。他宽容地摸了摸猫的脑袋,然后掐住它的嘴,指尖缓缓划过它骨节突出的脊背。
他的目光落在试验场坚固的合金大门上,开始儿戏般轻松愉悦地算计该如何打开它。
然而就在这时,血泊中看不分明的门禁指示灯突然转绿,门缓缓向两边划开,倚在门边的保安尸体仰面倒下,咚地砸在来人脚边。
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开场,僵了片刻,抬起头,像是心有灵犀、抑或熟悉至极,他不用寻找地从一片窗子里找到了自己的那一扇。
洛冰河一松手,猫软绵绵的身体像只麻袋一样噗地摔在地上。他轻轻撑起手肘,眼眸里淌着稠到化不开的温柔笑意。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在他眼中沉没,寒夜里第一缕风传递他的声音。
“你回来啦。”阴影中他甜声念道,“沈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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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7
我可能还是怕死的。
这是那一瞬间,沈清秋心里冒出的唯一一个念头。
然后他轻轻咬住牙,踩过满院支离破碎的肢体,毅然刷开了下一道门禁。
血浆陈腐的味道从他的鬓边割过,重新粉刷的墙面上露出暗红色的剥落的痕迹。地上散落着鲜红的、纹理乱糟糟的肉块,每一步踏过多汁的响声。这野蛮的、快意的地狱的尽头,那个藏着他所有恶毒期待,却同时从没有正眼瞧过的试验品慵懒地靠在楼梯上,向他微笑着张开怀抱。
那套他随便拎回来的衣服,衬着青年雪白的颈子和手肘,若非情景不对,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实在很容易误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