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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有那种,”秋海棠用叉子敲了敲盘沿,轻快地说,“魔力?你能把我们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唤醒。”

沈清秋沉默地望着窗外。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着式样精致的点心和热茶,还有一支装着血红色溶液的一次性针管。

从管理者房间的窗户往下看,许许多多的小孩坐在地砖上,也许是刻意为之,他们缩在一块一块地砖狭小的空间里,另一些大孩子在人群中巡视,揪出那些不小心越界的家伙。俯视整个大厅,竟然有种令人窒息的秩序感。

人总是这样,即使没有玻璃箱,也总会呆在他们该呆的地方。规则、权柄、整个世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玻璃,倒也说不上好或者不好。

我并不会唤醒任何人。他想。只不过已经没人记得,我也一直还停留在噩梦之中。

“但是那是没用的,”她把目光移到窗户上,“醒来有什么用呢?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你还是不能保护任何人。”

那有什么关系,沈清秋想,我们在做的事,本来就没有结果。

“好吧,告诉我,”秋海棠不甚在意地捻起一只樱桃,“如果你是我,现在最紧迫的是什么?”

沈清秋转过脸来看她。那双眼睛映着浅淡透明的光,是薄情又冷厉的色泽。

“大概……”他有点怠惰地答道,“没什么要紧的吧。”

反正现在准备,也来不及去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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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秋海棠问,你知道为什么船只宁愿同珍宝一起沉没,也不愿意拱手让人吗?

你知道,她语气尖锐地说,这破烂场地就是一条载着你我的船吗?

而沈清秋头也不抬地喝了口茶,一边把那支空针管隔空朝她晃了晃。

“可我暂时还不想沉没。”他低声说。

秋海棠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我也是。”她俯下身来,熟悉的香味弥漫在鼻尖,“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丢下我。”

沈清秋把她的手拨开,站起身。“你只是没有发现,你早就不需要我了。”他不无讽刺地说,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你已经不是小女孩,有哥哥和不会反抗的玩具,你该去追求权柄、名利,把一切当成武器,哪怕是你自己。

“我只是担心你!”秋海棠冲着他的背影尖叫道,“原谅我,我现在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