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走廊上被两个嘻嘻哈哈的卫兵拦住了,他们盯上了他脖子上的颈环,像超市里打量食品的标签。
最高级的收买人心,意味着一起犯罪,一起享乐,把产品当做报酬付给工人,然后堆在一起腐烂。
一个家伙推了他一把,沈清秋反应不及,被推了一个踉跄。“看我发现了什么?”他抓着青年的领子,对身后嚷道,“我已经厌了,这个破基地,臭小鬼除了尖叫什么都不会!”
他的同伴更直接些,他正把扣不上的武装带从肥肉上扯下来。
沈清秋偏过头去。“走开,”他蹙紧了眉,半阖着眼睛——他已经有点看不清了,在最缺时间的时候遇上最不易脱身的事,他不得不把秋海棠拉过来挡箭,“我是……”
他突然咬住舌尖,倏地迟疑了。
——如果需要的话……有挑剔的必要吗?
然而不待说完,空气中突然“噗”的一声,仿佛折断一株野草,或者一滴水落下。
一个熟悉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轻飘飘地凑上来。
“又见面了,”洛冰河心情极好地把两具尸体丢在地上,没有生命的肉体发出沉重的落地声,“想我了吗?”
沈清秋的心脏反射性地一抖。可几乎同一瞬间,紧绷的心弦却猛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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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沈清秋自己知道,在那句话响起的一瞬间,他几乎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去他妈的来日方长,他想,我要他们全都死,现在就要。
只不过当这一刻终于来到,他才真正有机会放任自己将视线长久地落在那个毁灭者身上。
他微微有些重影的目光划过洛冰河已经显得颀长的双腿、收窄的腰胯、两肘、宽肩、雪白的手腕和脖颈、软乌墨般的发梢,落到他脸上,下颌、浅淡的嘴唇,碰上那双毫不掩饰欲望的眼睛。
时间过得真快啊,他不着调地想,疲倦地合上眼帘,脑海中浮现出久远的回忆。
他感觉洛冰河的脚步在他面前停下来,他俯下身,伸手捏住沈清秋的下颌。
然而就在一刹那间,沈清秋猛然睁开眼睛,冰一样的手指扣上他的手腕——
“想啊,”他反叛地挑衅道,甚至吹了声口哨,眼眸里迸发出利刃出鞘般绚丽而危险的光,“为什么不想?”
指尖的皮肤跃动着年轻的血脉,它灼热而猛烈,像摇曳的火,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生命感,甚至于传递出一丝细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