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微蹙了眉,无奈轻唤道:“阿棘……”

被那熟悉的眼神瞧着,荆棘手一顿,气恼地心想,若有第三次,那家伙再怎么拦,他都不会退了。

李浩又看了看谷月轩,难以置信道:“谷大侠既然知道名册里有什么,又怎么会帮那群阉狗做事?”

谷月轩轻喟一声,迎上李浩责难目光,道:“李堂主,我们没有帮东厂的意思。陆老镖头正是殒于东厂派来的人手下,我们不会把名册交给东厂——只是同样亦不会交给缇骑。除了陆老镖头,金风镖局还有三名镖师是被缇骑所杀,单论手段,缇骑与东厂又有何不同?无论哪方得了东西,恐怕都不会饶过陆家,加上名册牵连甚广,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李堂主,丐帮素行侠义之道,若是陷入那般局面,是否当真如你等所愿?”

他语气轻缓不急不躁,一番说辞却滴水不漏,如清风拂面四两拨了千斤,竟让那李浩脸色红白交替了阵。

过了好久他才握了握打狗棒,对谷月轩说道:“谷大侠,李浩没法赞同你的话,可今天也没法当真对你们棍棒相向,做了你口中枉顾他人生死、不仁不义之徒。只不过,这一关我丐帮可以让,之后若还有其他的,就只能看你们造化了。”

言罢他竟真的拄着打狗棒在自家船上重重一击,喝了声“退”,连人带船往相反方向行去。

第九章 九、

见丐帮众人当真没再追来,谷月轩与荆棘才走回了船里。

刚才外面的打斗,船里的人显然都瞧得分分明明。熊天霸的手始终没离了刀柄,这会才稍稍放松了些。他对着谷月轩感慨道:“谷大侠叫我等不要动手的时候,我还怀疑了下,没想到那姓李的老乞丐真能听进谷大侠的话,识相地收手而去。”

荆棘刀剑入鞘,口中冷冷啐道:“一群沽名钓誉之辈。那乞丐不过是见我们人多,就算真动起来手来也占不到便宜,这才夹着尾巴逃走,好全了那狗屁不通的仁义名声。”

谷月轩望了眼荆棘,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笑意,回头对熊天霸等人道:“我师弟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丐帮素来与朝廷联系紧密,即便今日让我们离开杭州,将来也未必会始终置身事外。听那李堂主意思,除丐帮之外,缇骑还安排了好些其他势力,前路的凶险怕是只多不少。”

他语气与神情皆是淡淡,毫无三言两语退了强敌的骄矜之色,这话意在提醒,却非但没有消磨船上诸人的士气,倒像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但见陆少临长出了口气,笑道:“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有谷兄荆兄和两位哥哥在,我还真是一点不怕了。”

熊天霸与史义皆是亮着嗓门叫了声好,一人搂着陆少临,另一人招呼着谷月轩与荆棘,开了两坛好酒在船舱里坐下,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

乌篷船一路轻晃着离了杭州地界,一连好几个时辰没再生什么是非。

转眼黄昏将近,熊天霸喝得不少,抱着酒坛打起鼾来,史义与谷月轩对坐着聊起武林中事,荆棘觉得有些无趣,便又往船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