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一上齐,谷月轩吃得不紧不慢,荆棘在旁看着,心思全然不在吃上,每个菜一端上来,也不看是什么,不管不顾就夹一筷子,塞到谷月轩碗里。

谷月轩瞅瞅自己面前没一会就堆得小山似的菜,停下筷子,无奈道:“阿棘,我吃不了这么多。”

荆棘紧张地一挑眉:“怎么就吃不下?不行,你给我多吃些。”

他看着谷月轩,只觉得越看那人消瘦得越厉害,这一路上奔波劳苦,别说休息,连顿饭都没好好吃过。那寒骨散毒性如此霸道,每次发作都那般折磨人,不多吃点岂不是更难扛过去?若非眼下还有要事在身,他恨不得能出去搜罗些鲍参翅肚,全给谷月轩灌进去。

看出荆棘是铁了心盯着自己吃饭,谷月轩也没办法,只好苦笑着将那些鸡鸭鱼都咽下去,一边吃一边也不忘了将最好的肉去骨挑出来,放到荆棘碗里。

一旁的陆少临本就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火眼金睛,见此情形,更是笃定昨夜发生了些了不得的大事,立刻自觉垂下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去戳离眼前最近的一条鱼。

偏偏那鱼看着眼熟,他没动几下筷子就失了胃口,低低叹了口气。

见他这幅模样,谷月轩也放下了碗筷,问道:“陆兄,可是饭菜不合意?”

陆少临抬头,勉力笑笑,尽量镇定道:“本来同大哥说好了,进城后要尝尝这徽州鳜鱼的。”

他声音难掩沙哑,眼眶发红,显然是一夜辗转未眠。

荆棘难得没笑他软弱,皱着眉将那盘鱼从陆少临跟前挪走,换了盆酱牛肉推到他跟前,道:“别胡思乱想,我看这鱼不臭,你大哥不会喜欢。等这趟镖送完,返程时候给你怀里塞个十七八条鱼,到宿州也该放臭了,到时候再去河边同你大哥喝一杯。”

身上塞了十七八条臭鱼,走在路上那还了得?到那时,他好好一介风流少年郎,都要变成那人人喊打的臭叫花子了。陆少临听了这番荒唐言论,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淤堵着的哀恸却莫名轻了些,低头大口嚼起了饭菜。

谷月轩在旁看着,嘴角微微噙了丝笑意,欣慰想道,他师弟安慰人的功夫倒是见长,果真是懂事了许多。

这顿饭吃了没多久,又有几个人进了这客栈,在大堂中央坐下。那几人皆是武人打扮,腰悬刀剑,一看就是江湖中人,只是从步态来看武功入不得流,想来是出身自宿州当地哪些小门小派,不会是寻着他们而来。

角落里诸人继续坐着未动,不过各自心中都打起了精神。

那几人落座以后,叫了一桌好酒好菜,便聊起了天,声音之大,称得上旁若无人。

只听得一大汉说道:“你们知道那狂刀客有多厉害?就这半月功夫,那人就挑遍了各大门派,连少林十八铜人阵都奈何不了他,华山剑阵更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武当那卓掌门直接称病不战,铁定也是怕输给那无名刀客丢了自家脸面。”

另一人道:“这输了丢人,不打不是更丢人?你说说看,这偌大中原武林,难道就没一个人能站出来灭灭那刀客的嚣张气焰?”

前一人道:“那群老家伙,一个个捂着自己名声捂得紧,这么些年被捧臭脚捧惯了,就怕一出手就被打脸。还有那东方盟主也真是的,狂刀客早早下了战书,他却一再推三阻四,迟迟不肯应战,怕也是个孬种,想要当缩头乌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