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坎特拉先生。”

“是啊……好久不见。先生,我听说您的父亲……”

“是的,去世了。”

阿周那环顾着和印象中几乎毫无二致的陈设,漫不经心地替他说完了磕磕绊绊的台词。他打断了对方冗杂而结巴的客套话,指尖缠着的金属表带垂挂下来,底端摇晃着的表面已经自动恢复如初般锃亮。他抚摩着怀表边缘雕刻的铭文,自下而上注视着商人嗫嚅的嘴角。

“我们无意在此过多停留,只希望您能替我们替解答一些疑惑。”

我们?

坎特拉这才注意到,与阿周那同行的还有一名皮肤白皙的年轻人。他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对话,正愉快地蹲在一侧抚摸着坎特拉饲养的斑点猫。本性凶悍的宠物竟然主动翻出肚皮任他爱抚着,这简直不可思议……坎特拉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注意力收回。

“不用在意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阿周那微微一笑,“您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和我的记忆中一样。曾经和父亲在您这里度过愉快的一天,要是您还保留着一点那时候的记忆,那可帮上我的大忙了。”

“我不确定您所指的是什么。”在短暂的惊惶过后,坎特拉稍许恢复了镇定。他用卑怯的眼神悄悄的打量着对方,确证他常年累积的经验足以在这场类似谈判的对话中占据优势。“承蒙挂怀,但我已经到了该守在庄园看落日的年纪了,我不希望会带给您不必要的困……”

“喔。当然不会。”阿周那的指尖停顿了,底下的怀表也骤然悬停在了半空中。他将魔杖轻轻放到桌面上,“我想您听说过一种很有趣的事物叫做冥想盆。我需要的只是您微不足道的一点牺牲而已。”

年轻人依旧熟练地使用着得体的敬语,不温不火的语气和他锋芒毕露的父亲毫不相似。然而,这并不咄咄逼人的语气却让坎特拉的手指颤抖了。他猛地抬起头,“我应当提醒您,我有拒绝的权利……”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坎特拉。”

尾音久久回荡在狭窄昏暗的商店内。覆盖着龙皮的磷火灯忽闪了几下,将持着魔杖的右手倒映在了布满蜘蛛网的墙壁上。一缕轻烟凝聚在半空中,缓缓坠进了底下的空瓶子中。

“多谢了。”

年轻人重新戴上了帽子,将怀表收了回去。原本惊惧站在他腿后的小精灵向前一步,伸出手将瓶子紧紧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小主人走向门口。迦尔纳放下了手中的斑点猫,但并没有跟上阿周那,而是走到了柜台前,像是在麻瓜世界对着快餐店服务生一样询问道,

“这个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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