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您在这儿。”梅林从门后探出了脑袋,原本就穿的随心所欲的长袍这时看着愈发不顺眼,耳朵后甚至还别了一朵不明所以的粉色蔷薇。“他们都在找您呢,您不去跳舞吗?”

这时持斧罗摩才想起了为什么一个早上都嘈杂不已。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学校难得迎来了一项惯例庆典,或许也是这个季度的惟一一次。但梅林显然在撒谎,这个学校里绝对不会有人期待他下舞池的样子。但他对此不予置评,只是随口敷衍了两句,“我处理一下手头上的事情就来。”

他硬是拖到了半个小时之后,踩着宴会即将结束的尾巴推开了礼堂的大门。春天的暖风烘得人心浮气躁的,隐隐传出的手风琴声也比往日里亢奋了起来。被装饰得如同圣诞节般的布置让他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嘿,教授,要来点葡萄汁吗。”小个子的草药课老师递过来已经洒了大半的葡萄酒,他的脸就和饮料一个颜色。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三三两两闲谈的学生,愿意在这种场合公开跳舞的情侣不多,毕竟他们的薄脸皮还没办法撑到不在意起哄打趣的程度——当看到人群边缘扎眼的两个身影时,持斧罗摩决定把自己刚才那句话吞回去。

“还真是登对啊。”梅林托腮由衷地赞叹道,压根不在乎持斧罗摩的表情是多么丰富多彩。尽管这看上去是个灾难,显然不擅长舞蹈的迦尔纳在不停踩着阿周那的鞋面,但后者却总能不露痕迹地把接连出现的失误掩饰过去。与其说是在跳舞,看上去更像是阿周那在挽着他的腰闲庭信步,两个人不时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喔,还真是个惊喜。”持斧罗摩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他对于这类细枝末节的事情总是感觉棘手的尴尬。他假装看着天花板上垂下的一根星星丝带,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丝带上爬行的一只蛾子上。距离舞会结束的二十分钟从来没有这么漫长过,在最后几分钟他甚至在一秒秒地数着节拍,默默祈祷校长能及时起身宣布这场宴会的结束。

五、四、三……

在钟声缓缓敲响的同时,他一直盯着的那根闪光丝带霎了霎突然暗了下去,随即整个会场都陷入了浓墨般的黑暗中。钟摆回荡的轰响震动着偌大的礼堂,庄严沉重的声音压过了学生们不知所措的惶恐议论。

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持斧罗摩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意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聚会了,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年轻人中最新流行的环节。但随即而来的一道火炼让他清醒了过来。在礼堂被照亮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快撤离学生!”

判断这句话是谁说的已经不是重点,在不安中爆发的惊恐如瘟疫一样蔓延开来,此起彼伏着女孩们的尖叫。他刚举起魔杖点燃了一簇火光,就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从指端爬行到了每一寸皮肤。室内瞬间降低到了零下般的温度,猛然灌进的冷风甚至带着疑似冰渣的碎末。

“孩子们,该回去休息了。”他听到梅林放大的声音,语调就和哄孩子睡觉一样轻松愉快。聚集起来的学生们像是受惊的雏鸟一样紧跟着梅林走出了礼堂,随着人数的减少,室内森冷肃杀的氛围愈发明显。他眼睁睁地看着冰渣从最外层的白熟铁向上攀爬,将穹顶都冻成了厚厚的一层冰壳。落地窗像是被什么打破了似的砸出足以通行一辆货车的巨大缺口,刚刚还流光溢彩的室内这时如被龙卷风刮过似的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地变成了一堆木头残渣。

“嘶……”

盘旋在耳畔的冷风低沉地呼啸着,如同一条巨蛇在周身盘旋。在他念出咒语之前,一道疾风破空而来,将凝聚不成形的黑雾刹那间斩断。液体般潺潺前行的雾气发出了奇特的刺耳的笑声,从墙洞里钻出后冲向了天际。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霍格沃茨的重重防御根本不可能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端倪时被突破,甚至丝毫没有隐匿自己行踪的意思,耀武扬威地在所有老资格的魔法师门前公然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