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蒙住他双眼的手指没有松开,他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后,缓缓垂下了手。从指尖传来的体温没有让他产生丝毫的排斥,而是此生都未曾体验过的近乎汹涌的情感,这双手困宥住的天地如此狭小,像是冰川融化后淅出的一滴最纯净的结晶。温热的气息从远至近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耳畔,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轻轻靠在他背后的胸脯——迦尔纳忧虑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周那,是不是光线太暗了,看不清楚镜子里的影子?”

直白的言辞和并非无意的冒犯,让阿周那倏地笑了起来。萦绕在周身的泥潭如潮汐般退却,像是从荒诞剧中脱身了一样感觉到奇特的轻松感。他握住迦尔纳的手放了下来,转身注视着虽然不善言辞但似乎在试图帮他脱离困扰的少年,浅色的唇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潮润感。

“需要开……”

阿周那用两指抬起了他的下颚,覆上了不停开阖着的柔软嘴唇。迦尔纳似乎在一瞬间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度试图把想表达的台词说完,被揽住他腰部的手臂强硬地往对方怀里按了按。阿周那没有打算给他出言拒绝的机会,压住他的后脑席卷了他肺部残存的所有氧气。指尖虚虚徘徊在他的颈项间,他听到阿周那的声音低低地俯在耳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迦尔纳老实地答道,嘴角残留着不成形的齿痕和微微的红肿。当察觉阿周那的脸色转阴时,他由衷的补充了一句。“阿周那的体能果然很优秀,能维持这么平稳的呼吸。”

“……”阿周那的指尖离开了他,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暗潮汹涌的情绪,最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以后少吃点甜食。”说完他就拂袖而去,解开了房间的门锁后走向斯莱特林塔楼的方向。整个房间里安静下来,迦尔纳刚想跟着出去,听到了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身形矮小的草药课教授正站在阴影里,颇为尴尬地拿着手里的玻璃瓶。

“抱歉,教授,刚刚没有察觉您在这里。”迦尔纳倒是没有被人撞破的窘迫,弯下腰将视线齐平到教授相同的高度,语气自然地问道,“您从我们进来就一直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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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药课教授接近六十年的生命中,从没有遇到过第二个让他这么想移形幻影的场合。作为一名优秀的学生,迦尔纳当然一直安稳地躺在他的白名单里,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师生关系。当然了,这孩子有点天然,和他每天打交道的植物颇为相似。当面临这个令他难以抉择的问题时,他感觉自己多年来谨守的信条在岌岌可危地动摇。

“我一直在这里……呃,找一些实验用的材料。”他讪讪地补充了一句,“为了不打扰你们,我使用了一点小魔法……”

喔蠢透了。草药课教授对自己欲盖弥彰的说辞懊恼不已,幸好迦尔纳对此并没有深究,甚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轻松表情。为了打破令他窒息的尴尬,他言不由衷地转换了话题,“我想你们当然留意到了厄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