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石色的太阳泼在针松下,将映在云翳下的喘息压进毫不费力的沉默里。古老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深深扎入土壤的根须成为了维持各方平衡的根基。学校老旧陈腐的制度与魔法部相差无几,麻瓜出身的优秀巫师接二连三受到打压,而古老家族的安插更是肆无忌惮。在他离开后,年轻的纯血堂而皇之接替了这个位置,他至今还记得预言家日报封面上那张雕塑般俊朗的青年脸孔,和从其眸底透出的深不可测的光辉。

此刻弥漫在霍格沃茨的皆是碧空中的隐晦。尽管立场相悖,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很能干,身为纯血统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也能让那些趋炎附势的同僚完全信服。也是通过他的推荐,这所学校赢得了一名优秀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尽管在很多人看来并不尽责。遗憾的是他们都早早离去了,留下的位置像是个无法填补的窟窿,让本就无状这个世界愈然幽发出衰微的预示。

所以在一年多前发现无法解释的预兆时,他倒是尘埃落定般地松了口气,如负担了这么久的石头沉沉坠地。他清晰地预知到那个身份行踪不明的男人想要掀起一场残忍的变革——以他无法想象的冷酷方式。

朝着灰暗天空抛出的猫头鹰舒展开翅膀,在密雨中顶着风前行。像是只漏气的皮球艰难沉浮,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需要属下做任何汇报,对方手里正捧着那只被石化的猫头鹰,睡着了一般安详地把脑袋拱在翅膀下面。爪子上系着的信笺已经化为了灰烬。这是来自对方无声的威胁。密密匝匝的防护咒切断了学校与外界的联系,澎湃的魔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量级。想要外界发现异常并主动前来勘察,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

完美的封锁。

暗绿色的光亮让他回忆起了那个男人倨傲的神情。他总是不屑一顾地带头打破学校的既定规则,以不可思议的自由度为所欲为。他的才华比性格更为昭著,这让大部分人都能以这样的理由轻易原谅他。

“您不觉得在这里快要窒息了吗,先生。”总是在他的办公室旁若无人翘起腿坐着的男人,懒散地支着下巴看他,“太闷了,为什么非得让学生们按时睡觉?这样他们怎么观察狼人在月光下的变化呢?”

“狼人?”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花了多少力气调整表情,“我们的课程不需要教导孩子们这些。课本上都有。”

“当然了,三十七个相关条目,五百四十二个详细知识点。”男人像是驱赶苍蝇似的动了动手指,“把这些毫无实战经验的学生从学校直接丢进猎场,去跟豺狼搏斗…喔,虽然我对愚蠢的孩子们并没有什么更好感,但这不符合基础的逻辑。”

“不是所有孩子都会想成为傲罗的。”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道,“大部分学生毕业后都是在平常的岗位上满足地过完一生,有些咒语对他们来说太过火了。”

“但危险来临时,可不会优先挑选那些有准备的。不过这样也很有趣。”男人微微一笑,调转了话锋,“说起来,今晚的月亮真好啊,想要和我去看看那些嗷嗷叫的小动物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