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贺看了一眼,又说:“在下刚刚打扰,姑娘应当未曾尽兴吧?不如我们现在再入园一观,在下定当尽心款待。”

王昭君还未说话,花满楼却道:“方才听闻孙老板已到,想来不多会儿就要开宴,不好走动。”

陈远贺顿了顿,又笑道:“的确,真是可惜。”

他神情带着惋惜,仿佛不能一起游园以尽主人心意很是遗憾似的。这般热情让王昭君不由再次道谢,与他说话便不像之前那样尴尬,自然许多。

陈远贺是个口舌伶俐之人,许多事从他嘴里讲出来,五分趣味都变作了七分。话说着说着,王昭君便提到自己出游时候的事。陈远贺听闻她临近年底才回到苏州,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姑娘不知道十月里谭记杂货起的那场大火。”说罢,他转眼打量花满楼一下,又问:“王姑娘与花公子,是相熟已久的朋友吗?”

王昭君看了眼花满楼,说:“不算很久,我之前处境艰难,单方面得到了花满楼很多帮助,心里很感激他。”说完,她认真地加了一句:“花满楼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被她这样一本正经地称赞,花满楼不禁低咳两声,垂首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陈远贺也说:“原来如此,花兄实在是古道热肠。”继而又叹道:“不知王姑娘当初是怎样遭遇,若是陈某遇到,也定当尽心相助。”

王昭君深知自己来历蹊跷,她并不打算让过多人知道这事,于是仅仅微微笑了下,不再多言。

本以为与陈远贺相识,不过是一时的主客关系。谁知接下来没过多久,他便遣人送上一盆梅花盆景到百花楼,古朴精致,十分可爱。花满楼让她只管收下,又另外准备礼物回赠过去。

又过了几天,陈远贺便送上请帖,说是城南新开了一家食肆,店中菜肴很是美味,邀请她一同前往。

王昭君翻看着这张精美的请帖,问花满楼:“你想去看看吗?”

花满楼面容沉静,摇头道:“这帖上内容……只是写给你的,我不方便去。”

王昭君这才注意到,不解地说:“我与他仅仅萍水相逢,他又是送东西又是请吃饭,真是热情。”

花满楼听她这么说,欲言又止,犹豫再三,道:“陈公子应该是好意。”

“可是我最近只想在家练习琴技,不大想出门。”王昭君为难地叹气,“可以不去吗?”

花满楼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摩挲着袖角,对还在看请帖的王昭君说:“你若是真的不想去,可以回个帖推辞了,不是什么大事。”

王昭君惊讶:“还可以这样?我这就写。”她说罢,径直走开去书桌那边动手研磨,只留下表情微妙的花满楼,独自沉思着。

他手指敲着桌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手上动作停下,又微笑起来。

王昭君的回帖送出去之后,陈远贺那边就再无动静。这让花满楼感觉有点奇怪,毕竟据他了解,陈家公子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人,若是他真有心思,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想来想去,应该是王昭君那封回帖的内容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