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都是被万俟兄请来的。若是万俟兄怀疑我等之中有人投效魔教,那起初又何必发帖子呢。”任剑南语气放软了些,有些循循善诱的意思,“万俟兄若是心中有了猜测,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总不能为了万俟兄的一点疑心,让在场各位全部陪葬罢。”

“你……还有你……你、你、你——” 阁主的手指在人群中胡乱点过,最后一次便点着傅剑寒。“两日前的夜间,我见过你!你很晚才从外面回来,翻墙入的院子……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傅剑寒满不在乎地揉了揉肩,“四处逛逛。”

“胡说八道!我瞧着八成便是你告的密!!!” 阁主提剑便向傅剑寒冲来,然而半道上便被任少庄主的白晶剑截住。“万俟兄,你冷静些。傅兄行事虽然随性洒脱,但他绝非出卖朋友的人。”

“且慢,傅某也有话要问阁主。” 傅剑寒忽道,“这位故去的老人家,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阁主见了他,便要叫喊大事不成?难道阁主指望这一位——”他说着指向被钉在匾上的尸身,“去魔教总坛施展美人计么?”

万俟询眼球暴突,恶狠狠地瞪着他,口中却答不上话来。

“……还是小弟来说吧。”宾客之中,江瑜忽然排众而出,冲着阁主和颜悦色地笑了。“这几日在下在阁中闲逛,无意之间发现这座庄子里有一间密室,布置成药庐模样;这位过世的老丈,生前正是住在那间药庐中的。小弟命属下监视这间屋子,听到了一些秘密:此人名叫阿桧,是南疆一带有名的巫医,据传能解许多偏门的蛊毒。万俟阁主不知从何处结识了这位能人,许以金银财帛,命他制出唯我独命丸的解药。但这位老人却需要一些唯我独命丸现有的解药,方能推测毒物的成分,想出新的药方。然而解药每年只有一颗,万俟阁主总不能拿自己的药冒险。因此才需要开这虚有其表的品剑大会——连带那什么美人计,都不过是障眼法。”

“难道说——”任剑南突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的万俟阁主,仿佛初次认识此人。

“阁主心里很清楚,唯我独命丸的解药是各位门主帮主救命的东西,无论去了何处,都必定会贴身收藏的。” 江瑜接着道,忽而手掌一翻,掌心托着一张油纸,上面堆着一小撮黑幽幽的粉末,“在阁主眼中,我等皆不过是会走路的解药而已。我搜过前几日那五位过世前辈的尸身,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解药。而方才在下去了一趟药庐,却在上锁的药柜中寻到了这些磨碎的药粉——”

被请来岛上的宾客这才了悟,惊怒交加,许多兵刃皆已出鞘。

“——是他!人原来都是他杀的!!他为了解药,恨不得将我等都杀光!!”

“——奶奶的,原来是格老子的算计咱们!!!”

“……哼。”万俟询见密谋被拆穿,也就不再遮掩,“无知蠢货。你们早些将解药交出来,若是能制出彻底解毒的药方,人人都有好日子过。如今药师死了,什么解药都完了。那就大家一起死罢!” 说着他右臂抬起,就要喊出放箭的讯号;却在一瞬间半身一麻,动弹不得。只见那位第一日在酒席上见过的红发女子不知何时闯到了庭院里,正贴在他身后,手中长刀的刀柄抵着此人的尺泽和曲泽,令他手臂不能挥下。

江瑜笑了。“万俟阁主,你在自家庄上杀人夺药,便以为可以做得神鬼不知?何况你这些年来底下的小动作,当真以为能够瞒过教主法眼?” 说着抬眼望向主屋上方,朗声道:“东方教主,您说是吗?”

庭中众人身躯巨震,纷纷抬头,只见一袭蓝影不知何时踩着翘起的飞檐立在屋顶,银灰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唉?你便是教主?” 只有傅剑寒的表情与左右不同,惊喜之余又带了三分嗔怪。

屋顶上的人却压根不理他,飞身落地,轻启双唇道:“戏瞧得够了。动手罢。”

只听四面八方陆续传来层次不一的惨叫——不知是何人快速掠过箭阵,留下一地热血四溅的尸体;仍有些弓箭仓皇之间被射出,只是大多失了准头。箭雨之中,那红发女子猛然拔刀一斩,只一刀,竟将万俟阁主从腰部正中断为两截!!阁主的上半身猝然落地,腹中的内脏肠子都流了出来,瞧得令人作呕。那女子立即收刀回鞘,跃至教主身侧,恭恭敬敬地侍立。

任剑南面色惨白,望向教主,“你,你从一开始便知晓……”

蓝衣人瞧了他一眼,视线又从江瑜面上擦过,“若非天意,我又如何知道各位自称效忠于本教的帮主、门主、庄主,特地聚在这座孤岛上算计本座呢。”

“我等都是被万俟兄请来的。若是万俟兄怀疑我等之中有人投效魔教,那起初又何必发帖子呢。”任剑南语气放软了些,有些循循善诱的意思,“万俟兄若是心中有了猜测,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总不能为了万俟兄的一点疑心,让在场各位全部陪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