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帕子可是又从哪个鬼丫鬟那里骗来的?你在下面这般拈花惹草,也不怕你娘子知道生气。”
“娘子?”陆少临声音拔高了一个调,阴阳怪气地望着我。
“莫非你俩尚未成亲?”
我瞥瞥他怀里紧搂的花灯,衣襟已经被花灯上沾湿的水打湿一大片了,他依旧浑然不觉。
那般珍视的模样,说不是心上人送的才有鬼。
哦哟哟,看他平时这副德性,千万别是风流浪子爱上青楼名妓之类的话本里写烂的故事吧?!
一向心思通透的陆少临不知怎的这才反过味我所指何事,竟不气不恼,反而开怀大笑起来。
那带笑的眼珠转了转,陆少临拖长了音调,
“对对,娘子。我娘子可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比你这个小毛丫头美了不知多少倍呢!”
“我这是没长开!要是晚死几年说不定谁比谁美呢!”
我终于止住哭,丢开帕子,找到力气还嘴。
之后年复一年,每年七月十五,陆少临都会早早去河边,等那一盏莲花灯,越过人间的千山万水,停至他脚边。
十余年来,那河灯竟从未有一年间断。
我来地府的第十五年,债终于还清。
这一次,是陆少临送我。
我们俩挤在孟婆面前长长的队伍里,他一刻不停,还拉着我闲聊。说什么这次投个好人家啊,性子别再这么暴躁了,以后做事别太冲动,许多事熬过一时都还有转机,诸如此类的话。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等走到这奈何桥的另一端,再多的嘱咐我都会统统忘却。
我却不忍驳他,只一一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