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居新刚进来便看见了蔡居诚的眼神。
虽早已眼盲,邱居新一眼还是能看出蔡居诚在等他,他的师兄听见声响便面朝这个方向,等他进来了却又欲盖弥彰地转回头去,像极了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邱居新自然不会说他这些,师兄等他过来让他受用而欣喜,甚至想就这样上去亲他一口。
“你过来给我擦干头发,”蔡居诚坐在那开口,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心甘情愿,“这么湿着难受。”
邱居新便任劳任怨走过去帮他擦,这么些日子养得也初见了成效,蔡居诚的头发都亮了些,虽还没以前好,可与刚来时也是天差地别。
他抓起一缕来仔细揉搓,蔡居诚的背后还是被头发晕湿了一片。他盘算着等会回去上面帮他拿件里衣换上,这件领子太大了,里头隐隐约约什么都挡不住,漏了风进去怎么是好。
蔡居诚享受着别人这般对他,手指在桌子上摸了个羊骨节,便抛接了起来。他最近也在暗暗地练这些,虽看不见了,但手感还有,手虽僵硬难握剑,可灵敏也是迟早要练回来的,即便以后要习不得武,平日里照顾自己也好。
若是出了这里,哪有人能像小哑巴这般尽心尽力,他自然是要打算清楚,毕竟一时只是一时,谁又愿意照顾个眼瞎的人一辈子。
小师弟擦头发的手很稳,他抛得兴起,又加了两个。他看不见东西落地点,最初尝试掉得到处都是,现在却已经能顺顺当当的玩三个了,像耍杂耍一般,弄得上下翻飞,左右交换,自然是极漂亮。
他练了这么些时候,小哑巴来来回回都看在眼里,有一次他还叫小哑巴抛个看看,不过几秒便听见东西落地。现在他抛得这么好,隐隐有些炫耀的意味,从这上面找来了些他虽眼盲,也能超过别人的优越来。
他现在两手轮转着抛东西玩,小师弟定然也在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他玩得更兴起,扔得更高了些,等着落下来的时候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你是不是又给拿走了,“蔡居诚骂他,“手欠是不是?”
小师弟没回答,还是慢条斯理地给他擦头发。
蔡居诚无法,这些日子来他常常被这般逗弄,那人欺负他看不见,仗着自己眼明手快,等东西抛上来便捞走,白白让蔡居诚张开手等着,发现了以后定是要骂他一顿才行。
他也乐得听骂,蔡居诚算是想不明白了,世间还有这般奇人,你骂他他便黏着你,再骂便亲你两口,弄得他满腔火气都无处发,只好气咻咻伸手问他拿回东西来。
有时小哑巴痛快便给了,有时还要和他亲昵一下,讨个抱什么的才乖乖交出来。
今日蔡居诚或是运气好,那小东西没为难他,伸手便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蔡居诚刚要拿走,没想到他又缩回了手去,一鼓作气快如闪电,把那处理得莹白漂亮的小骨头塞进了他的后衣领。
蔡居诚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那东西顺着他皮肤滚下去,一路点了一串火,直直往下钻。他刚刚洗完,只着了里衣,裘裤还没套,那东西一下子便顺着尾椎落到了臀缝附近,更是让他整个脊背都僵直了。
他十分难堪,这些日子来日日被擦洗,全身上下都被摸遍,他本就敏感得很,小腹里常常燃着半团熄不了的欲求。现在这般一掉,像被手指沿着后背一下子抚摸过去,他汗毛都竖了起来,还丢脸地惊喘了一声。
小哑巴仿佛没听见,伸手进他衣摆下头把羊骨节拿出来,还像个无事人一样送回他微张的手里,顺便讨好地亲了他一下。
蔡居诚顿时心里烧起了别样的火焰,“你就是逗我是吧!”他转过身去猛推一下,那人纹丝不动,更让他生气,“我告诉你!虽然现在我任你摆布,以后等我好了我就收拾你,你给我等着!”还要一手把所有骨节都丢到他身上泄愤。
邱居新看他这幅模样,心里没有一丝厌烦,却全都是满满的柔和。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师兄这个飞扬跋扈的模样了。
虽说不是什么好词,可邱居新却觉得极好,好就好在蔡居诚越发像他以往的那个自己,凶狠得紧,受了好处嘴上也不饶人,随便一点不满便要开口骂,整个人比最活泼的乌鸦都要鲜活。
他再不像那个刚被救出来的模样,不怒也不骂,睡时眉眼间只是惊与怕。黑暗让他生惧,噩梦让他生惧,这些惧意填满了整个躯壳,醒过来了便要散去,给邱居新留下空空一副身子罢了。
蔡居诚看不到,但能感觉到邱居新一直看着他,这才想起他以往给小师弟的留下的印象并非如此,大概是一时吓着了人。他这么一想又觉得好笑,气也散去了大半,只等有人过来牵着他的手认个错,他便彻底原谅了算了。
邱居新刚进来便看见了蔡居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