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知道,这一次,即使他再怎么等,也等不到润玉允许他进门了。

在因见不到润玉而显得格外漫长的时间里,被悔恨和自责来回撕扯着的同时,旭凤也觉得委屈。

没能赶去救润玉是他的错不假,但簌离毕竟不是他害死的。他是说错了话,不该说让润玉原谅母神,可……可那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润玉如何就能抛弃他抛弃得如此决绝呢?

何至于此啊?

何至于此呢?润玉恍惚间听到有个声音在脑海深处这样问着自己。

都开始生出幻觉了吗……他想着,却连扯出一个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

彼时他正蜷缩在床榻上,腰下的龙尾银红斑驳,床边的地面上又是零零落落地撒着染血的鳞片。

因为失去母亲的哀恸而被暂时压抑的瘾症,在卷土重来之后愈发猛烈得难以抑制。自我抚慰早已没有任何用处,他想在一夜之间将它熬过去,这是最有效率的手段。

就算再差的办法也是办法。他说过他不需要旭凤了,也就真的可以不需要了。

——但是何至于此呢?让自己落到这个悲惨的境地,甚至从今往后要一直这样下去,只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

幻觉里的声音这样发问时,润玉正用血迹斑斑的手指剥下了又一片鳞。动作稍一迟缓,这一片便剥得极不成功,鳞下的皮肉都被带下来了一块。润玉短促地闷哼了一声,眼前闪过喷薄的银色光点,身子僵了好半天,才慢慢松弛下来,艰难地喘出一口嘶哑的气。

他勉强地翻了个身,将因为疼痛而空茫的目光投向了上方殿顶,轻声自语。

“……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一句话啊……”

只是一句话的话,当然不至于此。

旭凤的口不择言,这些年他听过太多,只是口误或是什么的话,无论多少次他都能容忍,能承受。

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旭凤生气的时候就安抚,旭凤胡搅蛮缠的时候就道歉,道理说不通的话那就不说了,转换话题或是怎样都好,只要旭凤能高兴就可以。

当哥哥的时候是如此,做情人的时候亦是如此,他总是把姿态放低再放低。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忘了要提出异议了。

至于旭凤……则是从没有意识到过他们的不对等。

诚然旭凤是个很好的情人,他因润玉而学会放下身段,送他贵重的礼物,喜欢约会和保护润玉的感觉,也一直想要尝试和心爱之人抚养一个共同的孩子。他乐于在润玉身上实践关乎爱情的一切,也的确做得足够好。

可他唯一也是最差劲的缺点,就是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给的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润玉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