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的确挑衅了荼姚,这是事实,然后她也给出了他想要的反应,这也都在他料想之内,原本他便是希望激得荼姚暴怒出手,好让天帝加重守卫,因为他的目的本就是不想再让荼姚再见到旭凤,不愿旭凤再被荼姚以任何方式挑拨。

这心思令人不齿,他知道。旭凤对于荼姚被禁锢一事也一定很难以接受,他也知道。

他什么都明白,都能理解。

他只不明白一件事。

为何旭凤总是能对荼姚所做的任何事视而不见,却从来都不曾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荼姚被下狱的真正缘由明明是戮害花神与锦觅,妄图越狱袭击润玉也都是事实。可旭凤偏偏最先在意的,还是润玉是为何,是如何挑衅了荼姚。

润玉突然想,他也许真的应该让旭凤看看荼姚在得知他二人之事时的样子。这样他就终于能明白,那所谓的“暴露后也能保护润玉”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到离谱。

不过……现在说那些,也无济于事吧。

“我没有做什么。”润玉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近乎刻板,“我去毗娑牢狱探望母神,是奉了父帝的旨意,前去规劝母神悔过自新,以平水神之怒的。”

看着对面的旭凤将信将疑的神色,他轻笑了一声:“但……母神大约是太过憎恶我,我只是对她说明了来意,便让她暴怒至此。使父帝对她监守加固,非我本意。”

“还有……”润玉挽起了左臂的袖子,露出臂上一块新添的火伤印记,带着些许快意地看着旭凤瞬间改变了表情,“这是被母神的毒火所伤,没想到她的攻击竟连牢狱都固锁不住,看来她是真的很恨我……”

这次他话音尚未落,旭凤便疾步冲到了他身前,小心执着他的手臂,查看那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蹙眉心疼道:“你……你这次又没处理伤口?疼不疼……”

润玉本能地后退两步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看着旭凤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怔在了原地,掉转开了视线:“……不劳火神担心。”

旭凤尴尬地放下了手。他的怒气在看到润玉伤口的那一刻到底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此时看着满身防备的润玉,想伸手碰他却又不敢,连担心他的伤都没了立场。明明是奔着兴师问罪来的,现下却手足无措地呆站着,想对润玉说句体己话,都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其实他今日只是想要来找润玉问个明白,到底是不是他对荼姚做了什么以致荼姚发狂,然而之后的事,却是半点都没想。他甚至都没有考虑过,万一润玉真的承认了是自己陷害了母神,他该怎么面对润玉。

他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润玉“险些”被荼姚打伤,便想当然地以为润玉是毫发无损地脱了身的,那委屈的便只有母神一人。可现下润玉手上被毒火灼出的伤痕,又将他先前的想象尽数推翻了。

现下他懊恼与心痛在心底纠缠着生长,连为母神讨还公道都记不得,满心只想着为润玉拔毒疗伤了。

但润玉却很明显并不想领他的情。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说出了让旭凤更加难以接受的话。

“上次一别,突然想起还有样东西忘了还给火神。今日正巧火神在这里,就也不必麻烦我璇玑宫的侍从特地跑一趟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