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满是几近溢出来的绝望与愤怒,无论怎样在心底呼唤都不会得到回应,无论怎样都不愿伸出手触碰。被无力感束缚,眼睁睁的看着堆起的沙堡被海浪推翻,美好的乌托邦迎来无可挽回的幻灭,这就是他的成人礼吗?倘若成人,是否就要学会忍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苦,又装作无事发生地迎来一成不变的每一天?

好痛啊。

好痛啊。

那颗饱受没有结果的恋情的折磨的心。

“每天这样管着管那,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假惺惺的,恶心谁!你要是想和那个人走,你就去,妈的,最好给老子远走高飞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如果不想看见我,就让我滚啊,‘小孩子就该给我乖乖滚回去读书’,来!这么说给我听啊!”

“什么那个人,阿权,你到底在说什么?!”

哈,事到如今了还在装,装什么,顾及他的感受吗?

“你还不懂吗?我不要你可怜!”

他重重踩下了刹车,摩托车已经到了门口,坐在后面的人却迟迟不肯走。

“你还在磨蹭什么,下去啊!”

倒不如说,一开始想要勉强的维持着这种关系的他才是最愚蠢最可怜的,那疯长的恋情、占有的欲望,根本抑制不住啊,那简直比被别人用砍刀在背上砍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的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

就在感知到摩托车上多余的重量消失、他又要落荒而逃的一瞬间,那双手却捏住了他的衣角。

“阿权,”学姐的眼里闪烁着动摇的星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什么叫不是这样?她知道他什么,她明白他什么?她明明连那呼唤都装作视而不见。

“那你以前知不知道——”

我从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啊。他忽然又没了声音,剩下的半句被他吞回了喉咙里。他凝视着学姐欲言又止的脸,红润的嘴唇被一路迎面而来的夜风刮得苍白,仅仅只是看着,他的心便遭受着万般折磨。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让这愚昧的互相欺骗继续下去吧。

别说了,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那喧哗着的秘密、苦闷的恋慕,就让它和他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一起埋葬在角落里,到死之后都不被人察觉。

他拍开了她的手,驾着摩托在没有灯光的道路上绝尘而去,消失在了将他吞没了的黑暗里,破碎的月光不再施舍他一丝一毫光亮。

“于是你跟你学姐吵了架,就躲到我这来了吗。”伍六七躺在沙发上,看着瘫倒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的赤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