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没有传来父亲的回应。正当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打算带着缘一躲起来时,父亲冷酷地发话了: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以兄妹之礼相待吗?”
“……严胜还需要一个真正得体的妻子,你执意护着这个小疯子说不定也需要。”
他听到母亲绝望的抽气声。随后是身体推撞和男人的吼叫,女人无助的悲鸣,缘一头埋在他怀里,不明所以地拱动两下,也许是想询问母亲到底怎么了。
“安静,缘一。我们离开这里。”他安抚着弟弟,离开门前。缘一抬起头,似乎完全不懂严胜捂住他耳朵的理由。
“兄长,刚刚怎么了?”
“……缘一,我一定不会那样的。”他忽然郑重其事地说。
缘一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严胜忽然觉得缘一十分幸运,他无需负担任何东西,也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敲门声让严胜自梦中惊醒。
他惊觉自己平生第一次睡到日照三竿,支起身子,走到反锁的门前,拖在地上的脚镣叮当作响。御林铁卫炼狱正站在梦里他和缘一的位置,端着一个托盘。
“您的午餐,我和总管都查验过了,没有问题。”炼狱说。
“我记得御林铁卫不是用来干这个的。”他说。
“国王想怎么用,御林铁卫就得怎么干。”炼狱有些轻松地抱怨着,“谁让缘一最信得过的就是我。”
“这种危险的话你最好少说。”
“缘一不会在意的,况且要说危险,我总危险不过联合火术士炸了宴会厅的家伙。”
严胜沉默了片刻:“炼狱家的人……有多少在宴会厅?”
“炼狱家没有参与北境之争。没有多少,只有几个旁支。”炼狱将餐盘递给他,“只不过……有很多我培养的孩子,第一次大捷,第一次参与宴会……”
“他们一个也没有回来,尸骨无存,你就不感到丝毫羞愧吗?”
更长久的沉默。
“……我羞愧与否,那些不该死的人也都已经死了。”他回答。
继国严胜不会为已发生的事感到后悔,而因为继国缘一,他的人生里从不缺少羞愧。
“你究竟为什么要帮无惨炸掉宴会厅?”炼狱还是忍不住问了。
那场炸死上百人的宴会原本用于庆祝北境三岔河大捷。北境与君临城的纷争已有十几年之久,比他和缘一的年龄略大,甚至原因也算与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