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舞眯着眼睛,盯着他,看着他,良久突然笑了。欧阳商拍拍她脑门,“笑什么?”
“你不是王陆。”
“当然。”
“王陆,”五长老倒回桌子上,“也不是你。”
望着这少年梦境中天上的云海翻滚、星罗棋布,欧阳商摸了摸王舞温暖的手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黄金一代的大师兄挥了挥手,怎么说他对这少年的身体也有些控制,虽然局限,但是帮眼前的王陆寻个出路总是可以。
王陆看着那化为尘烟随风而去的囚禁蓝色屏障,突然伸出那只攥着黑纱的手捂着眼睛,仰天大笑起来。欧阳商离他很远,看不真切,但是他二人魂气相连,共用一体,王陆虽然大笑,可他却觉得有股痛意深入骨髓,似乎要将他从内向外剖心剥筋一般撕裂开来。
等那阵疼过去,欧阳商才明白,王陆为何捂住眼睛,为何大笑,为何攥着那黑纱如同稀世珍宝不肯放手。
他哭,他喜,他怕,他爱。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你自由了,该走就走吧,天快亮了,也许,会有人来找你的。”
欧阳商看着那孤零零的背影,长叹一声,握住了王舞的手。
不知道这位少年郎,何时才能放过他自己?
初日放晴,日上三竿。
王陆从他那梦境中醒来,觉得浑身疲惫,如同被他师父翠竹剑从上到下好好招呼了一番。他对着顺着窗缝跑进来的天光眨眨眼睛,猛地把手从这被窝中伸出,他手心静悄悄躺着一块黑色薄纱。
确认了这黑纱尚未消失,王陆松一口气,爬起来盥洗完毕,换了身青黑中衣,刚要把梁秋放进腰间,就听见剑灵冷声提醒他,“外面有人。”
没让他等太久,那人影信步走到他门口,立在门前,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敲门问好。这人看样子身材细瘦,乌发高扎为冠,手上似乎还拿了柄折扇。
王陆看着那竹竿一样修长的影子在他门前来来回回、左右不定,突然生出点玩闹的性子来,索性外衣也不穿了,坐在那桌子上等着他敲门。
终于,等到王陆一杯冷茶喝完,那外面手持折扇的公子终于下定决心,轻悄他门叶两下,力道不大,好像不太确定的样子。
“兄台可是王陆?在下海云帆,万法仙门真传弟子…”
王陆拉开那道隔开他二人的木门,日光如瀑如布,自这头顶青天倾泻而下,落在他眼前,将海云帆身型笼在一层模糊的光里,王陆握了握拳,他还是提心吊胆,总觉得下一刻,这眼前人就要飞走,一如他三年日夜所做的噩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