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刻打断你们,”突然有人说,语气冷冷淡淡,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金铃索站在人群外,不悦地看着兴奋的赫奇帕奇们,“但请注意,这里是校医院,你们的面前是一位断了三根肋骨的伤员。这里需要安静,而他需要休息。”

这个声音无疑让飞燕觉得好受点了。

男孩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赫奇帕奇,毫不客气地开口:“如果没事,还请出去。”

被打断庆祝的赫奇帕奇们表示不好意思和理解,他们选择将糖果与点心留了下来,并塞了一些进金铃索的怀里,他们离开之前十分诚恳的、郑重其事的向飞燕保证会为他补上这次“遗憾”。

飞燕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最后一个走的是金铃索,斯莱特林的见习小校医在临走前特地嘱咐他记得喝药,然后为他拉上了帘子。然而飞燕根本就没听见,所有声音都被他自动屏蔽,他像是给自己施了个闭耳塞听咒。他呆呆地坐了一会,突然重重的向后倒去。幸好床铺足够柔软,不然这一下足以让他的伤痛加剧。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了——疼痛和喝药被他抛在脑后,茫然的赫奇帕奇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他绝望的发现,尽管那些吵闹的声响让他心烦意乱,但多多少少的还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一旦环境安静下来,他便会彻底的,无可抑制的,反反复复的想着金铃索的话。然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惴惴不安,却又悄悄的生了些不可言说的期许——可他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期许什么。

是他家级长可能已经知道了迷情剂的事吗?半个多月前在图书馆的那场对话仍被他记在心上,他家级长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他连他当时的说话语气与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解除魔药后我会找到那个让我误食魔药的家伙,把每种高级黑魔药都在他身上试过一遍。不论那人是谁。”

还是金铃索说“药效只有半个月”和“看不出变化”?于是他稀里糊涂的信以为真,于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开始期许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哦,别做梦了,迷情剂不可能带来真正的爱情。

他心心念念的人不在他面前,他无法得知真正的答案。此刻他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灵蛇级长,却又无比的不希望他家级长出现,因为他可能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飞燕躺了大约有四个小时,或是更久,久到他都可以记下天花板每个裂纹的模样。窗外的天色逐渐变暗,夜之女神诺克斯款款而来,名为黑夜的裙摆笼罩了大地。他还在盯着天花板,仿佛那是一本极其有趣的书。馥郁的花香熏得他头脑发昏,但心里的一团乱麻与空腹的饥饿感让他无法安稳入眠。他断断续续的睡着,挂念他家级长。他分不清自己是在昏迷还是在沉睡,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一会是他家级长厌恶的面容,一会是旋转的坩埚与喷洒的药水,他一次又一次的惊醒,最后实在是睡不着,只能在头晕脑胀中靠着胡思乱想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