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躲开了他的手,笑道:“二殿这么大的人了,就别要兄长拉手了吧。”此话说得温柔和煦,众人听了,也只觉得是兄弟俩从小拉拉扯扯惯了,现在哥哥长大了,不愿意和他再和从前一般。于是众人也只是笑笑,不疑有他,可旭凤却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笑容僵在脸上,他压低声音,可怜巴巴地道:“兄长,你等一等我,我们一起回璇玑宫,好不好?”

“我回璇玑宫,你回栖梧宫才对,”润玉道,“兄长身体不适,改天再和你喝茶叙旧,好吗?”

说着也不管旭凤怎么说怎么做,自转身走了,留下旭凤站在原地,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头上。

完了完了,他恼了我、生我的气了。

旭凤咬咬牙,仍是追上去:“润玉,等等我!”他追到殿外,哪里还有润玉的踪迹?

润玉却是一出殿外,就被唤去了省经阁。

他幼时酷爱读书,时常整日整日泡在这书山中度日,那时还没有旭凤,太微觉得有趣——这儿子竟跟自己在这点上如此相像——他感觉到了难得的父爱,特准润玉没有限制的出入省经阁,阅读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

这省经阁,就成了这对父子唯一的温馨的回忆,其所带来的负担,是远超欢愉的。譬如,此后太微每每传唤润玉至省经阁,润玉便知道,太微又要利用自己了。

果然,太微见他来了,先问了一番他受伤呕血之事,又亲自为他疗伤,一番人情做下来,似是确定了已经把大儿子感动得几欲涕零,这才开口道:“方才在殿上……父帝只封赏旭凤而忽略你,你可会觉得不公?”

润玉笑笑,“为父帝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无需封赏。”

太微却摇头道:“有功便要有赏,否则如何令人信服?”他说着幻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这把‘水灵间’是我早年所得,你用着正合适,看看怎么样?”

润玉岂有拒绝的道理,他将“水灵间”拿在手中把玩片刻,这太微收集的武器,也和他一样染了几分无情的寒意,拿在手中只觉得透骨生寒。但他将严重冷意压下,再抬头时,眼中全是欣喜之色。

太微见了,心中暗暗得意,忽而又长叹了一声。

润玉将剑按下,问道:“父帝为何忧心?”

“没什么,只是忽然念及往事,稍感怅惘罢了。”天帝微微一笑,“你与你母妃,生得很像。”

这是一万年来,润玉第一次听闻他提起自己的生母,想他为了挑拨两个儿子的关系,竟然连这都能搬出来做武器,任谁都会有些齿冷。可听在润玉耳中,却莫名地叫他心头一动,像是被一把火热的铁钳翻动了一下——初时觉得一阵暖和,可那暖很快就成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