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再度醒来,已是将要上值的时刻。他近来身子惫懒,总是不愿,对上值也少不得有些懈怠,只是此时想到不知还能有几天布星挂夜的机会,便还是强撑着又去了。

布了当夜的星,他便下了星台,想寻个僻静地方泡泡尾巴:属火的孩子真像旭凤,不知疲倦地熊熊燃烧,烧得他不得安宁,每走一步都像在烈火油锅里赤足走动。

倒是那个属水的孩子,自从上回润玉动了心思要将它留下,它就再也没敢出来闹过。润玉想到一个还没有实体的孩子竟然被自己吓成这样,不由有些心酸难过——兴许他就是不太招孩子喜欢。

将来要怎么抚养他们呢?润玉忧心忡忡。就在此时,却听有人在闲谈,是两个小仙娥,其中一个道:“原来火神是这样的多情种子!”

“就是呀,”另一个小仙娥道,“不说我都没发觉,看他平日里对谁都不假辞色……原来是还没遇到最心爱的那一个!”

“不过锦觅仙子生得如此美貌,也不奇怪了,就是不知道大殿该如何自处?”

“他有什么好自处的,未婚妻下凡历劫,他连露面都懒得,哪里比得上火神殿下殷殷切切,主动跳了天机轮回盘陪着心上人历劫的心意?我看水神仙上也要被打动,说不准……”

“说不准什么?!”另有一人厉声道,仔细一听,却是邝露,她知道旭凤陪着锦觅历劫去了,生怕润玉多心,又不敢登璇玑宫的门公然造访,便在这些不引人注目的寒潭边想要偶遇润玉,问问他近况,没想到听见两个小仙娥八怪,她登时气得嗓门都比平日大了几分:“谁许你们在此嚼舌根,哪个仙府的?”

两个小仙娥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跑了,生怕触她眉头。邝露气鼓鼓地一甩袖子,再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念念不忘的眼眸。

她一惊,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在地上:“殿下……”

润玉看看她,心中五味陈杂,半晌,低声道:“旭凤……陪锦觅去历劫了?”

“是……”邝露道,但她随机道:“但此事来的突然,也许另有隐情,也许……”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战神能被人飞起一脚踢下去,因此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鬼来,只得支支吾吾,润玉望着寒潭碧波沉默片刻,说道:“知道了。”

他也不觉得惊愕,甚而还有几分理所应当:旭凤对喜欢的人,向来是这么不管不顾的。昔日的自己就是喜欢他这种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劲儿。

兴许锦觅也会喜欢吧。

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了。他心中默默地道。自从确定旭凤变心,他就管着自己,不让自己多去想、多去倾注感情,只像个局外人一般旁观,他有时觉得心里闷闷地疼,但这疼比起怀孕带来的不适,还是太小了。

他用尽全部力气,也就是让自己别去恨旭凤罢了。别的,他真是没力气去想。邝露十分担忧的样子,眼中似有泪水,润玉反倒笑笑,道:“没关系,很快一切就要结束了。

邝露一愣,润玉正要离去,被她捉住手臂:“殿下!你不要……你不要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