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事?”润玉笑出声来,“什么样的事叫傻事?”

恋上骨肉至亲,甚至和他孕育子嗣,算不算傻事?把一时风流当真,甚至自欺欺人过了几百年,算不算傻事?如果连这些都不算,那要抽身,又怎么能算傻事?

“是好事,不是傻事。”润玉笑道,忽而又对邝露多了几分亲近和体恤,他拍了拍邝露的头顶:“多谢你。”

润玉离去了,邝露站在原地,眼眶酸涩。

旭凤走后,润玉没管他如何,自去安排了些别的。

他白日里勉力修炼,为应对天劫积攒灵力,夜间便将一些布星挂夜的术法记载下来,留给后任参考。过了两三日,他又去了一趟洞庭。

簌离仍是不肯认他,却看着他眼泪婆娑,她行事心口不一,润玉也不戳穿,只是坐在她身边柔声道:“没关系,孩儿很快就可以来陪您了。”

簌离抓住他双手,一时忘了前一刻还不肯相认,她脱口而出:“不可!你要乖乖呆在天界,做你的大殿下,我有办法……”

她又自知失言,连忙闭口不谈。但此事到底在润玉心底留下了一个影子。他离了洞庭走出几百里,却又返回云梦泽,隐去身形,在府内搜查了一番。

这一搜却吓了一跳:他看见有身着凡间衣物的人来向簌离复命,彦佑鼠仙在侧,不知在筹谋什么,他又在附近仔细探查一番,却发现湖底一处极其隐蔽的洞穴,洞穴岩壁上铸着玄铁镣铐,洞穴内备了起居事物,仔细观那镣铐,型号极小,像是为小孩准备的。

他心中忽而涌起极其不祥的预感来。他扔下镣铐,朝人间而去。

此时的淮梧皇宫内正值深夜,却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往日肃穆有序的皇宫,此时到处都是人影惶惶,有的宫殿着了火,所有人都在大喊,有的人在逃命,有的人在哀求,也有人喊道:“来呀,后宫就在这边!这里的细软金银数不胜数!”

而在这火光冲天的灾象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缩在城墙的一角,害怕得瑟瑟发抖。他的一双眼睛中含满泪水和憎恨,却始终不肯落下。

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面色阴沉,手握捆仙锁,穿过混乱的人群,朝着那孩子走去。她要捉了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鸟族的天后夺了龙鱼族的少主据为己有,现在她的儿子就在这里,任人宰割。

她把他绑走,世间再无火神旭凤,只会多一个永世无法离开洞庭、无法死亡也无法转世的小孩。

就在此刻!她距离那孩子只有五丈远,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白衣人,这白衣人来的突然,谁也没看清他怎么来的,仿佛一瞬间就出现了,又仿佛从远处走来,只见他步伐轻缓,不疾不徐,火光之中,唯有他仿佛这世上唯一一点安宁。他走到那孩子面前,蹲下身说了不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