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是天上的仙人,是空中的星星,恐怕不能体会那种举目无亲的凄苦吧?这种境况下若有一人愿诚心相待,只怕……”

只怕就要肝脑涂地,以报此恩。白衣仙心中轻轻说道。他又怎么会不懂呢?他在天上的境遇,比起圣女又要不知凄苦多少倍——圣女虽然孤苦,可在都城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圣女,她心爱之人就是她未来的夫君,而天上的夜神呢?

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天帝手中的一颗棋子。

唯有旭凤,唯有他,不嫌我出身低微,也不觉得我性格沉闷无趣,他天真赤诚,一团孩气,总是眼巴巴地跟在我身后,“哥哥”“哥哥”的喊。有时候我甚至想,其实他的寂寞,也并不比我少,虽然这世上从不缺想要真心待他的人,可他太骄傲,太高高在上,除了我这个哥哥,没人能令他敞开心扉、得到他的信任。

他寂寞,我也寂寞,所以我想,我们在一起,或许就可以都不必再孤身一人。我和他,我们相生相伴,也很好。但其实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我猜他很寂寞,其实他明明就有很多朋友,他只是在等着一个真正看得入眼的人,只想为那个人敞开心扉而已。

是我错了,抓住那一点自以为的萤火之光想要温暖自己,其实我自湖底来,从我出生起,就注定是要冷下去的。

他忽而问道:“圣女的宫殿,在哪里?”

那日落日前,圣女听见有人轻轻扣了两下她的寝殿大门。她心里烦乱,喊道:“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

殿外安静无声,连有人走开的脚步声都没有,圣女有种预感:那人还在门外,静等着她,这种存在感无需宣告,就仿佛直打心尖。她烦躁不安,似是有所预感,冲到门边打开门,果然是那白衣人。

“你要做什么?!”

“……对不起。”白衣人声音沙哑,像是哭了,可他眼中又分明是干涩的,“让你难过了。”

圣女怒道:“谁要你假惺惺,你走!”她说着去推白衣人,白衣人忽然道:“若能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会不会开心?”

圣女眉头紧皱,不明其意,白衣人缓缓伸出手,在她眉心一点,她随之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记忆:她和熠王一起去了七夕的灯会,她说了非君不嫁的誓言,熠王听了笑起来;她们一起守岁,她看着熠王,熠王亦看向她,她们相视一笑,窗外飘起鹅毛大雪……

她回过神来,面前并无一人。

……我为何开门来着?她心底疑惑。

不管了,快将荷包绣完,等熠王哥哥回来,就送给他。

熠王这夜亦是失眠了。白衣仙并不知情,但他其实有命人每日以飞鸽传书,将白衣仙的近况汇报给他。他出门了小半月,心里记挂的要死,每日看看那些简报,也觉得离白衣仙近了一些,心里就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