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他维持着跪倒在地的动作,发出此生唯一一次祈求,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求他留下?还是求他不要再将自己当做替代?还是求他……留下自己的记忆……

“求你……”

“你放开……”白衣仙挣扎,“你流血了!”

“我不在乎。”熠王道,“你若要取走我的记忆,就把我的心一并剜出来吧——否则,我向你保证,我终有一日会想起来,到那时,我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要找到你,我都要让你付出代价……”他边说着狠话,边又忍不住哭起来,大雨渐渐转为细雨,白衣仙闭上眼,半晌,低声道:“那也是你的事。”

他说完,熠王只觉怀中一空。

白衣仙已消失在雨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接连三天,大雨倾盆。

或许是上天见熠王情场失利,补偿他战场得意,洪水冲垮了敌军的布防,第四日清晨,熠王大军踏破两国界碑,一路剑指邻国都城。

他这一趟本是为了给邻国点颜色瞧瞧,顺便打打秋风,哪知却就此拉开了一代霸主雄图伟业的序幕,不出两月,邻国归降,成为了淮梧的属国。

熠王旗开得胜,按说该班师回朝、大宴群臣,再顺便商量一下每年纳贡的问题,可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兴许打出了瘾症,在别人都城里浪了几天,竟然要北上继续征伐。

此举可吓坏了淮梧都城里的老臣们,劝谏的奏折八百里加急、雪花似的送到熠王手上,其中还夹了一封圣女的家书。

圣女说:“海棠开了又谢了,熠王哥哥,你还不回来吗?”

海棠,海棠。熠王将信纸揉成一团,他躺在邻国的御座之上,醉生梦死。堂堂一国的皇宫正殿,此时已变成胜者玩乐的场所,宫中后妃女眷,被熠王军中将士拉来歌舞助兴,人人都是一张不堪受辱的哭脸,却还要装出喜笑颜开的模样。

熠王整日喝得醉醺醺的,此时忽然有了几分清明:

——原来我和他约好的,是要去看海棠。

他想到这里,终于彻底明白了白衣仙的打算,他不由地放声大笑起来。

一时间,殿内的丝竹管乐、歌舞表演皆尽停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熠王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并无欢愉,只有嘲讽,不由感到一阵胆寒。在下一刻,殿内已经哗啦啦跪倒了一片,有胆小者,已经小声啜泣起来。

到底做了几世的孽,招惹这样的瘟神!这许多人中,却有一女子不低下头,只是仰起脸,用漆黑的眼睛望着熠王。熠王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脸忽然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