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天后之令,润玉被人押解回天界,就该被重重关押起来。但不知怎么的,他只是被关在了璇玑宫内,宫外虽有重兵把守,但并不限制其自由。

旁人或许不知,但其实这全是旭凤的请求,是他将润玉带回天界,亦是他请求天后只将润玉关押在璇玑宫,此外,他还提出,想要亲自审一审润玉。

“你想去亲自去审问润玉?”荼姚秀眉微挑,神色玩味,“这是何意?”

“儿臣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要同他问个分明。”

荼姚微微一笑:“我儿,你有何事不明,不如先说出来,母神或可为你解惑。”

“……”旭凤闭口不答,似是不愿吐露,片刻后,荼姚道:“旭儿,你可是觉得母神太过残忍?”旭凤法力高强,又是久经沙场的少年战神,对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极其敏感。当时太湖岸边,润玉立时就要诛杀荼姚,甚至堕入魔道,他迫不得已以洞庭水族性命相要挟要他束手就擒,可回头细想,却能大约嗅出端倪:

父帝属火,润玉却属水,其母大抵是个水族;太湖边,润玉行为举止已近半疯,若非失去了极其重要的人,又怎会如此?两项相加,他大概可以知晓,荼姚定是杀了润玉母族至亲至爱之人,或许就是润玉的生母……

事已至此,他该如何?荼姚见他沉默,又叹道:“此事我本不愿说出来,说出来,怕你也不信,只会怪我挑拨你们兄弟情谊——他生母簌离,便是你涅槃受伤的幕后主使。”

旭凤听了,直觉难以置信,道:“她为何……”

他与簌离无冤无仇,她又为什么要害他啊?但他转念一想,簌离与荼姚,这两个女人爱着同一个男人,若有人同他争抢心上人,他必定也要那个人好看。

只是……他目光落到荼姚身上,心思不由得黯然了几分。

只是他纵是再生气,也只跟那个人较劲就罢了,绝不会如簌离和荼姚一般,把下一代也牵扯进来。

荼姚又道:“这些年来她不断暗中动作,几次三番想取你性命,旭儿,你说,若你身死,谁会受益?这受益人,又和她簌离有什么关系?”

母子二人互看一眼,旭凤神色渐冷,断然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谁会受益,但他只知道,他若死了,润玉不会好过。

润玉爱我,纵然不是如我想要的那般,可他是我兄长,我们一起长大,若我死了,他必然是很难过的。

但……

他曾以为润玉永远不会让他难过,可润玉已经两次抛弃他,一次在虚妄山,一次在人间,两次他都苦苦哀求,可润玉就是充耳不闻;他曾以为润玉永远不会伤他,可润玉却把刀子捅进他的胸口。

他想起人间种种,眼前如被云雾遮蔽,什么也看不清了。他忽然觉得,他根本不认识润玉。他所以为的那些,似乎都不是真的。

他只是理解不了,润玉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有那六十多个日夜的陪伴,又为什么要找个借口弃他而去,为什么五年时光不闻不问,又在最后关头给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