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时走近,将鸟巢递还给穗禾,穗禾麻木地接过鸟巢抱好,心头恍恍惚惚。润玉却不再置一词,似要转身而去。

“等一下!”穗禾冲动之下拉住他的衣袖,“你……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润玉回转过来,注视着她,半晌,他说道:“先人一步,撇清自己就是——礼服已烧,天帝需寻人责备,是谁倒无关紧要。”穗禾似有所感的功夫,他忽而又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低低地道:“这天界善火系法术者,公主不妨数一数,都有谁?”

穗禾一愣,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远了。她捧着鸟巢慢慢走回自己的寝殿,兴许是荼姚千百年来的耳濡目染已经培养起了她心狠手辣的底子,此刻,为求自保,她也顾不得别的了。

次日傍晚,鸟族公主穗禾求见天帝,称有要事相报,与水神风神、乃至六界天威相关,至夜半时分,天帝震怒,天兵天将趁夜直抵紫方云宫,将天后押往毗唆牢狱。

再次日,天帝下诏,曰天后荼姚,残害天家子嗣、肱骨重臣,罪不可恕,着废去荼姚天后之位,永不见天日。

至于火神旭凤,虽然是沉冤得雪,终于解了禁制,但待他出了栖梧宫,此时的天界,已是换了样子。他不知母神为何获罪,穗禾觐见天帝皆为暗中进行,他对此一无所知,只得马不停蹄地赶往天帝寝宫为母亲求情请命。天帝听罢他的恳求,却只是投来冷淡的一瞥。

旭凤心绪虽乱,倒还知道人伦孝道,竭力为母神求情道:“母神与水神风神向来交好,缘何要出手害人?至于残害天家子嗣——”他说到这里却又忽然戛然而止,一种极其冰冷的感觉攫住了他的肺腑,难道,是润玉告了母神一状?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穗禾为求自保,将天后推出去顶罪,难免将天后所言所做都说得无比详细清楚,天帝此刻心中已然知晓天后想要以咒文网缚熠王之事,他看着旭凤跪倒在地,左右为难,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竟玩味地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旭凤咬咬牙,道:“母神或有言语刻薄,但何曾用得上‘残害’二字?若说的是三年前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

天帝心中好笑,旭凤竟还全然不知,这“残害”的对象并非润玉,而是他自己。他道:“废后罪无可恕,你无需争辩了。”

旭凤不肯起身,执意要为母亲求情,天帝一声叹息之后道:“傻孩子,我与你母神结发万万年,此番若非铁证如山,我如何下得去手……你且起来吧,来日方长,待本座寻个机会,便会将她放出。”

旭凤这才肯起身离去,但他左思右想又觉得心急如焚,便一鼓作气冲到了璇玑宫——他此举都是一时冲动,却没想此时润玉和锦觅都在璇玑宫内。水神风神出事,锦觅成了孤女,天帝为显恩慈,便下令婚期如约,好让锦觅早点成为天家的儿媳,有另一层护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