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不去?真不去假不去啊?”
“……嗯。”
其实他也不见得是真的不想去,从那天夜间他们一起飞了一次就看得出来,润玉头发都吹得乱七八糟的,耳朵都红了,但他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像夜空里的两颗宝石。
明明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但却不敢承认,还要装出没所谓、没关系、什么都可以的模样,为什么?旭凤渐渐发现,是因为怕麻烦别人。
一次两次还好,直到有一次旭凤让他去仓库拿一只小竹篓,却忘了自己把小竹篓都收在很高的柜子上。润玉宁愿自己搬了四个大小不一但都重的要死的箱子堆在一起去够,都不肯跑回来喊旭凤帮忙。旭凤本来都不能知道这件事,但润玉花的时间实在久了点,他不仅自己搬了箱子,取了东西又把箱子一一搬回了原处,旭凤抱着兔子在门外等得实在不耐烦——他们本打算一起去后山挖竹笋的——他把兔子揣在衣服里进门一看,润玉正在吭哧吭哧般箱子。
旭凤:“……”
他从此不敢信润玉。润玉说的什么“我可以”“能行的”“没问题”都要打个折扣听——行可能是真的行,但他要付出多少就没人知道。
就比如去拿小竹篓——万一箱子倒了,可能摔得头破血流呢。不过因为他自愈能力强,八成还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日子久了,旭凤已经学会了:他觉得润玉会需要、会喜欢的东西,就不要再问润玉的意见,拉着他去做去看、直接弄来递到他手上就好了,不信你看,他从旭凤手里接过那些毛茸茸的小礼物的时候,眼里明明也是闪烁着欢天喜地的神情,跟他说的“不要了太麻烦了”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旭凤不理润玉的说法,抱着润玉朝外走去:“走,飞高高去!”
“……”润玉什么都没说,但他抱住了旭凤的脖子。又过了好一会儿,旭凤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轻轻地、轻轻地隔着衣服,在他肩头碰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展开翅膀,心里却开出了满墙的小花花:他亲我了!他居然真的亲我了!
那天他们飞了好久,兜了好大一圈才回家。润玉虽然不肯提出要求,但像他这样的小朋友,做喜欢的事情的时候眼里的喜悦是挡也挡不住的。
即使回了家,他也抱着旭凤的腰说个不停:“我还看见呼呼了!”
“呼呼是什么?”
“长牙齿的,有条纹的!”润玉指指自己额头,“这里还有个‘王’字!”
“啊,‘呼呼’啊!”旭凤做恍然大悟状,润玉从一生下来就在水底,对这些山林里的猛兽的了解还不如对水底的青蛙多,旭凤也不拆穿,何必呢?他的小朋友——看他多高兴啊!
他想,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两人长大的过程中,润玉作为兄长也从没有狠下心训斥过自己——看他多高兴啊,看他多快乐!做大人的日子可以有很多,但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的机会,却很少,或者说,在此刻,就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