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露西眼含泪水,惊叫了一声。她急忙从门口跑过去,连自己的安危也顾不上了。查尔斯紧跟着她,也奔了过去。但幸好,普罗斯小姐和卡顿都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硝烟散尽,地上留下了两具尸体:德发日,和德发日太太,两人均死于德发日太太亲手扣下的扳机。
“上帝,我的上帝!”露西惊呼道,她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普罗斯小姐,又一转身紧握住卡顿的手,“这是……这怎么――!”
所有人,站在门口,都被这惨案震住了。最后,还是马奈特医生最先恢复了理智。“我们快走。”他催促道,“快走!不要给人捉住了!”
方才翻天覆地地闹了一通,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按理说应该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的。但圣安东尼区住的都是最穷苦的贫民――也就是说,最热诚推动革命的人。邻居们这会儿都在刑场,没有人听见这两声枪响,但是过会儿就保不准了。谁也不知道这些响动传得多远,会有人来查看的。而且,天色渐渐黑了,很快五十六颗大好头颅全部落下,人们就会回家,那时这场命案就要被发现了。
大家神情惊恐,脚步匆忙,互相搀扶着,半走半跑,继续往马车行跑去。只有卡顿在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怎么!”他叫道,“那小姑娘呢!”
雷蒙娜在三个人扭打的时候已经逃了出去,这时他提起来,查尔斯达内才想到她甚至撞了一下他的身体,但是那时他太过紧张于那场说是性命攸关也不过分的打斗,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我不走了。”卡顿说,“我得去找到他。你们先――”
“这不行。”马奈特医生说道,“你会被人抓住的!”
“她的父母都死了,并且是因为我!”卡顿说道,“我怎可能就这样离开?”
“别说傻话,这根本不是你的过错呀!”露西说,“卡顿先生,求你了,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你若留下,你可能会被判以谋杀罪,但是,我们所有人刚才都见到了,这两个人的死没有一个是你的过错。”查尔斯达内说道,将一只安慰的手按住他的肩头,“我的朋友,不要固执。走吧,或者我们同你一起留下。”
街道的另一头已经隐隐传来了人声喧哗。断头台那边的闹剧落幕了。
“快走!”马奈特医生厉声说道。他伸手抓住卡顿的肩膀,普罗斯小姐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臂。他们两个几乎是将他拖走了。
洛瑞先生已经雇好了马车。感谢上帝,那车夫正跟朋友聊天聊得兴起,根本没有发现这一家人的惊惶失措。他们分成两辆马车,露西一家人和卡顿坐了第一辆车,普罗斯小姐、克伦彻先生和洛瑞先生坐第二辆。马车立刻上路,又在城门口停下了。
“来的是谁?车里是些什么人?证件!”
证件递出来了,检查人员挨个看着,探头窥看车内。“埃弗瑞蒙德。嗬!今天被释放的吧?恭喜你,公民!西德尼卡顿,律师,英国人。这一个。你俩长得还挺像!”
这人知道这天头些时候查尔斯达内那场盛大的无罪判决,因此他已将这一家人当成共和国的忠诚朋友了。他没有在手续上多作纠缠,很快地放他们过去了。两匹马撒开四蹄飞奔,可怜的一家人心惊胆战地探头朝后面张望。后面一辆马车也过来了!前面还有岔口,还有检查关卡,他们不能跑得太快,唯恐惹人怀疑,可是,一年零三个月,他们总算逃离这座让人心惊肉跳的城市了!
路上空荡荡的,经过空旷的田野,经过一排排没有树叶的树木。枯枝的影子在窗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形状,又一闪而逝。几把丢弃在田边的农具,一座倒塌半边的房子。车轮碾过碎石的时候猛然一跳。这时候每一秒钟都被拉长了,每一下晃动都在人敏锐的感官中被放大。马奈特医生闭着眼睛沉重地呼吸,露西流着眼泪,十指交叉握在胸前,达内默默地将她搂在怀中。西德尼卡顿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向天仰起头来。
“天主啊,”他轻声地叹息,“她还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第5章 第五章
十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在他们有惊无险地终于回到伦敦之后,马奈特医生向他们讲述了当年那封信中的始末。凭借他和卡顿的记忆,他们重新拼凑出了那封信中的字句,又再一次将它们焚成灰烬。这一次焚烧之前,这些字句经过了达内夫妇的阅读。他们全部吓得面色发白。毫无疑问,德发日在攻占巴士底狱的时候,拿到了这封信!毫无疑问,若是这封信在法庭上被宣读,足以断送达内的性命!事情全都明白了,他们一家,全部都欠了卡顿一个极大的救命之恩!
“我的上帝!”露西眼含泪水,惊叫了一声。她急忙从门口跑过去,连自己的安危也顾不上了。查尔斯紧跟着她,也奔了过去。但幸好,普罗斯小姐和卡顿都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硝烟散尽,地上留下了两具尸体:德发日,和德发日太太,两人均死于德发日太太亲手扣下的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