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怒气直冲脑门,凯思琳还是努力保持平静,调整呼吸,声音止不了地颤抖:“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一,被贴上天才的标签,跟随别人的期望去做生活;二,因为是天才,就可以被随随便便否定付诸过的努力。”

说到这里,过去那些年种种不可诉说的委屈,一下子浮上心头。一个人默默面对外界给予的压力她会不断想,万一我让他们失望了呢?万一我其实没他们想像中那么聪明呢?在无形的折磨中,她曾经想过放弃,可是那些星星是最初的梦想,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在许多睡不着觉的夜里,她站在窗前仰望星空,寻求解答。我并没有跟他们不一样,我也是个普通人。

凯思琳回过神来,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夏尔身上。他的神色虽然有些惊诧,但眼神依旧锋利,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丝毫的退让,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了上来。

“我还以为你是个懂我的朋友。”她重重地说完后,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她就大步流星从他身旁走过,用力推开温室的门,迳自离开了。

——

在那之后没多少天,菲丽希缇就住进了凯思琳家。

“本来我前几天就应该来的,不过实在抽不到时间。”菲丽希缇略带歉意地说,拿起桌上的手稿翻看,“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进度吗?”

“遇到了一些难题,但大致上差不多了。”然后凯思琳咬了咬嘴唇,再三考虑后还是说了,“除此之外我还在忙一件事。”

“是什么呢?”

“我正在计算流星雨的时间。”

菲丽希缇的手指停留在半空中,半晌后,她再翻过一页纸,果然看见了上面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和轨道图,最顶用飘逸的字体写了一行字:狮子座流星雨。

“这个也差不多了。”

菲丽希缇望着她,一脸不可置信,“从没有人准确计算出流星雨的时间。”

“我知道,所以我想试试。”

她的神色是那么自信,菲丽希缇有些吓到,覆述从其他天文学家那听来的话:“提交的计算会被交往英国皇家学会,会有人根据你的计算进行缜密的审查,等到那天来临,如果你的计算准确的话,你的论文将会获得荣誉奖项,你的名字被广泛认知,这足以被列入天文界最大贡献之一。”

这些繁琐的程序听得凯思琳头脑发胀,没想过这一件心血来潮的事原来那么麻烦。说真的,她不想因此得到沉重的名与利,她的初衷只是想看一场流星雨而已。

“怎么,动摇了吗?”菲丽希缇打趣道,想看这个执拗的天才怎么抉择。

凯思琳心里虽然有点担忧,但还是坚决望向菲丽希缇的眼睛,郑重地摇头,接着她一笑打破沉重的气氛,“忘了这件事吧,怎样都好,可比赛就在一个月后呀。”

那是一个刚下完雨的午后,空气和街道都湿漉漉的,屋子里却格外温暖,玻璃窗上衍生出一层薄薄的水气。凯思琳和菲丽希缇坐在客厅聊天,聊到刚刚过去的复活节。

“你知道我们的复活节有多无聊吗?母亲陪同父亲到巴黎谈生意去了,家里冷冷清清,没有去弥撒,甚至连彩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