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凯思琳一头雾水,她还在琢磨这背后的意思时,突然里面传来“膨”的一声,紧接着是柴火熊熊燃烧的声音。她见状连忙躲到一个骑士盔甲的背后,海莲娜在几秒后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随着烛光渐渐远去,凯思琳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房间,可是里面只有壁炉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没有一个人。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忙跑下楼梯,来到了西南方的入口,一旁的窗户没有上锁,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老旧的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上,跳了出去,接触到夜晚清凉的风与空气。

城堡贴着森林而起,离森林不过几哩路,凯思琳走着走着,开始感觉冷了,她用袍子把自己裹紧了点,拨开贴在脸上的发丝,看见了远方月光下的黑色身影,只不过是一个身影,她的心却已止不住的震动,她知道那是她要见的人。

凯思琳慢慢走近他,在一个礼貌的距离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说:“嘿。”

夏尔看到来者后转过身,他表情不太好,眉头紧锁,面容冷峻,他想必已在寒风里伫立了许久。即便冷成这样,他还是微微点头,不失风度说:“晚上好。”

空气凝结了一秒,她曾把想说的话在心里打好草稿,想把一切的委屈无奈通通摊开在他面前,可是后来想想,还是别那么情绪化了,应该理智地问他根本的目的,利用自己的目的。想得如此周全,但真正面对面时,果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夏尔率先打破沉默,他轻轻呼了口气,仰头望着天空,“今晚月色真美。”

“就是啊。”

“我不知道原来苏格兰的夜空这么美。”

凯思琳望着光秃秃的枝桠间的点点繁星,感到回忆逆流而上,时光被绵延又拉长,仿佛扭转了四季,瞳孔里倒映着今年夏天的浩瀚星空,“它一向都这么美。”

她想起当时在内心深处发芽的玫瑰花,它很美丽,一直有人为它浇水施肥,可是它不会美丽太久,因为环境问题,那片土地逐渐走向沙漠化。所以她知道,倘若有一天玫瑰死了,不该责怪种花的人或是浇花的人,没人该责怪。

当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世上无奈的事情有太多,爱情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夏尔,我好累。”凯思琳说,手指微微发抖,攥紧了拳头,“我越来越不开心,对于很多事情感到无力。剑桥很好,但我更喜欢格林威治,我喜欢晚上在观星台看星星,跟黛西聊天。在剑桥,我很累很忙,还有无数期望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我身上。”

夏尔听她滔滔汩汩说个不停,海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忧郁。越来越不开心,他又何尝不是呢?他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时候了。在他把自己脆弱的外壳脱掉,换上一副坚硬冷冰的铠甲时,也等价换走了天真、乐观以及发自内心的笑,他不可怨任何人,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凯思琳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就想——或许我可以逃跑——逃离这一切,去哪里都好,只要是能看到天空的地方。”

“好啊。”

她愣了神,怀疑自己听错,只见夏尔朝她伸出一只手,坚定地说:“我陪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