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生生教我爬树,教我练武,生生二话不说,提着我在树上扎了几天马步。

我老是梦见阿爹阿娘死的那天,夜半噩梦惊醒,摸着冒虚汗粘腻的头发。一道人影自窗前闪过,我从枕头下抄出匕首,踮着脚尖摸索到窗下。

不知何时开始,我触手可及之处必须要有利器才能安心。

我小心翼翼推开窗,窗外什么都没有,我低头一看,一个香囊放在窗边,松柏的香味仍然和我当初送给张良时一样浓郁。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年多后,秦国攻破了韩国的都城新郑,路上的人跑的跑,逃的逃,我打开大门,一阵浓烟呛了鼻。两位阿母见势不对,马上收拾了家里的细软,准备带着我一起出逃。

秦国的几名士兵是从后门进来的,一下子割断了阿母的喉咙,抢走了她们的包袱。随之而来的,是血腥的杀戮,藏在我家暗处的几个人和士兵们同归于尽。

他们是张良派来暗中保护我的,却因为保护我而死。

那一瞬间,我似乎能体会到张良的无力,就好像他对阿爹的死一样。只是他继续向前走,只为保护更多的人,而我,最多只能学会保护自己。

张良说错了,我已经原谅他了,只是我无法走到他身边去。

他心中并非无我,只是他的心中堆积了太多的人和事,以至于我看不到自己。

我想要的,大约是一心对我的,将我置于千万事千万人前的,张良心里有大多牵挂,我不过是牵挂中的沧海一粟。我又太胆小,我厌倦那些是非,我不想报仇,我害怕见血,我走不到他身边去,我怕走到他身边去。

大火烧得白墙噼里啪啦作响,我强忍眼泪扯过包袱,一只手忽然扯住了我的脚。一个士兵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贪婪地盯着我手里的包袱。